第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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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风转过弯来,心情一好,对董沧海的态度也温和许多,董沧海今天触怒龙颜,没想到遇到这样好的待遇,顿时受宠若惊,连预备好的慷慨陈词也忘个一干二净,坐下后端着茶酝酿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来跟朕喝茶的吗?”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玉风又想起在朝堂上所受之气,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回去,继续**那可爱的小家伙。

董沧海悚然一惊,总算低声下气开口,“皇上,帝陵久未修缮,十分破败,况且历朝的规矩是皇帝登基之后就要修帝陵,皇上登基已有五年,再不修怕……”

“一派胡言!”玉风拍案而起,“你是说朕会短命吗?”

董沧海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皇上息怒,微臣决不敢咒皇上,这本就是祖制,微臣不想成为千古罪人!”

“起来吧!”玉风突然没了吓唬他的兴致,冷冷道:“朕自有主意,不用你来操心,倒是黑水白水两岸住着几十万百姓,他们的衣食住行更重要!”

董沧海正要颤巍巍起来,闻言又以惊人的速度匍匐在地,肃然道:“皇上,微臣有些话不得不说,即使臣不反对修桥,可是,我朝并没有这种技术,我朝目前最先进的是跨度小单孔石拱技术,而黑水白水都宽逾五里,而且黑水水流湍急,两岸地势险峻,多崇山峻岭,沟壑纵横,稍有不慎就将功亏一篑,到时候浪费大批人力物力不说,更有可能造成大量百姓伤亡,还请皇上三思!”

玉风眉头纠结,慢慢踱到窗前,沉思良久,叹道:“难道朕就眼睁睁看着两岸百姓疲于奔命,苦不堪言,你不用再说,朕心意已决,如果不在朕手上把这桥建起来,朕愧为君王,愧对后世子孙!”

董沧海猛地抬头,深深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渐渐泛起水光,他犹豫半晌,沉声道:“皇上,微臣听说南国多河流多雨……”

“慢着!”玉风眼中一亮,挥手截断他的话,迅速找出南国的地图,招手叫董沧海起来看,董沧海一一指点,“此为南国最大的河流香河,因流经几处开满鲜花之城,河水香气四溢而得名,香河水流平缓,狭窄有单孔石拱桥四座,较宽阔处有木构拱桥三座。南国多雨,那些能工巧匠为防止木梁朽损,在桥上改以屋顶保护桥面。更叹为观止的是,南国京城的如意桥建好后,当年的太子段碧树还派人在每个桥墩上各建重檐亭屋,供人们休息玩耍,观赏香河风景,也使如意桥成为当今造型最美观的桥。”

“朕有办法了!”玉风喜形于色,“朕派人到南国请些能工巧匠过来,让他们传授技术,并且协助我朝工匠勘测黑水和白色两岸地形,探讨出建桥的可行办法!”

董沧海浓眉紧蹙,叹道:“皇上,微臣少年时到过南国,南国工匠虽然都技术高超,但乡土观念极重,有‘做事不离家’之说。当年还是南国太子亲自出马,礼贤下士,不辞辛劳地到各地招募,才聚集了这批人才,用十年时间修成大小桥梁。可惜段碧树一走,这些能工巧匠已鸟兽散,只怕现在即使我们重金礼聘也无人愿来。”

玉风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案上的砚台毛笔全跳了起来,董沧海正色道:“皇上别急,先皇已派人实地勘测过地形,地图和勘测记录已能见分晓,微臣即刻回去找出这些记录,等整理出来皇上再作定夺。”他一贯冷峻的面容有了些松动的痕迹,捻着长长的白须,嘴角微微上扬,朗声道:“皇上,也许这是微臣为百姓做的最后一件事,微臣定当全力以赴!”

玉风深深看着他,双手高高拱起,举过头顶,又缓慢落下,在面前停住。

董沧海感动莫名,脚一软跪倒在地,行三跪九叩首大礼。先皇性格豁达,最憎恶繁文缛节,早已在朝堂废止此礼。

礼毕,董沧海一心牵挂着修桥之事,匆匆告退,脚步愈显沉重,玉风默默看着南国地图,用手指在香河各桥上一一描过,紧蹙的眉渐渐松了,露出灿烂笑容,大声道:“罗三,准备出宫!”

小包摸到家门口,心头忐忑,在门外徘徊良久,楞是不敢进去。小段出门为他买零嘴回来,见他在门口绕来绕去,口中念念有词,一张粉脸一会皱成一团,一会窃笑,一会贼头贼脑地到处张望,再大的火气都消弭无形,强绷着脸走到他身后,大喝一声,“小包!”

小包哇啦啦乱叫着,一蹦三尺高,接着拔腿就跑,小段猿臂一伸,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回来,恶狠狠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见了我就逃!”

正主儿来了,小包刚绞尽脑汁想出的哄媳妇主意却全成了糊涂账,他一不做二不休,扑到小段怀里蹭来蹭去,用自己想当然的最温柔声音道:“小段,回去我给你捶背!”

小段一身鸡皮疙瘩掉了满地,见路人纷纷侧目,连忙把他往肩上一扛就走进府里。要是平时小包早就哇哇大叫,今天却前所未有地乖顺,笑眯眯地抱着他的脖子,还不停在他脸上脖子上亲来亲去。

老顾笑呵呵迎来,接过小段手中的纸包,把两人引到前院客厅。桌上已摆好饭菜,按照小段的健康食谱,两荤两素加一锅鸡汤,小包一看菜,心里开始嘀咕,“鸡,不喜欢吃!水晶白菜,不喜欢吃!素炒三鲜,不喜欢吃!西湖醋鱼,不喜欢吃!只能吃肉,肉里面竟然炒了苦苦的野菜,没东西吃了!”他在心里长叹一声,用万试万灵的老办法,把头搁在桌子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怜兮兮地不停眨巴。

老顾和小段怎么不知道他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有小段在,老顾再怎么爱心泛滥也只能灰溜溜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小包一脸悲痛欲绝,小段也不去管他,冷哼一声,自顾自吃起饭来,一碗饭下肚,见他仍在要死不活地挑肉丝吃,小段冲外面大叫一声,“老顾,备马,吃完饭跟我去妓院!”

小包惊恐莫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小段也不理他,继续埋头吃饭,小包把牙一咬,再不嘀咕菜不对胃口,噙着泪拼命往嘴里扒饭,小段不动声色地把菜夹到他碗里,他一点不剩地吃完,起身小心翼翼地盛了碗汤端到他面前,朝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怯生生道:“宝宝,你别去妓院,晚上我给你捶背好不好?”

小段怔怔看着那眼中迷离的水汽,小包见他不答应,已自乱了阵脚,泪珠断线般坠落,却仍拼命挤出笑容,哽咽道:“宝宝,我下次再也不敢挑嘴了……我今天已经开始学骑马,不过没成功,摔得好惨……我明天早点起来练功,再去皇宫学骑马,这次不管怎么摔我都要学会……”

小段双臂大张,把他紧紧捂在怀中,轻柔道:“今天摔到哪里,还疼不疼,有没有哭?”

小包揪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疼……你不在我不能喊疼,不能哭,他们会笑话我……”话音未落,小段把他固定在腿上,一层层解开他衣裳检查伤势,小包却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羞怯地看着他的眼睛,“小段,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说去找别人,别说去妓院,我一听这里就疼得厉害!”

小段心头抽疼,温柔地笑,“我发誓再不说这种话,再不离开你,行不行?”

小包终于哄得媳妇展颜,一把火窜到头顶,夹得紧紧的猴子尾巴又翘了起来,开始得寸进尺,昂着下巴理直气壮道:“我没喂饱你你也不能离开我!”

仿佛天上飞过一片乌鸦,小段的脸又黑了。

玉风在罗三陪同下走到包府,不禁有些纳闷,只见大门洞开,走进来半天连人影都没看到,两人径直走向后院,玉风蹙眉道:“包府的下人都这样做事的?”

罗三轻笑,“小包这边只有一对看家的老夫妻,再来就只有那老顾,肯定冷清些。”玉风“哦”了一声,推开后院的小门,一条细长的甬道向里面延伸,甬道旁栽满了桃李,想来春天一定姹紫嫣红,风景独好,甬道尽头是个月亮门,门里的小院宁静幽雅。院子中间是棵高高的古槐,槐下有一石桌两个石凳,院墙边有几个大大的水缸,水缸里懒懒游着几尾大红龙井鱼。墙角,一大丛竹子茂密地生长,如在粉墙上画出的一幅绝世丹青,从月亮门到墙角,从古槐到水缸墙角,一条条碎石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四通八达,却有一条铺着五彩石子的小路从月亮门直通正房,仿佛特意吸引眼球一般,石子还铺成简单的图案,有竖着耳朵的狗,有四脚朝天的猪,有缺一条腿的马……

正房门口挂着厚厚的棉遮帘,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正午的阳光透过古槐暖暖地洒在雕花窗楹上,一阵欢快的笑声响起,玉风鬼使神差般退了一步,从月亮门门口闪到甬道上,后面的罗三听到小包的笑声,正想抬腿进去,没留神玉风有此举动,差点撞上他,吓得脚下一点,跃出一丈开外。

听到微小的动静,小段神色一凛,嘴角悄悄勾起一个弧度,小包从来没正经练过,当然没留意,他笑呵呵地把小段拉到石凳上坐下,一本正经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要闭上眼睛享受,我没喊停你不准睁开!”

小段笑容更盛。乖乖坐下,小包两手朝天,咿呀咿呀伸了许久,总算把两只手从袖子里释放出来,抡起小拳头在他背上轻轻捶着,口里哼着小曲,“冬季里来梅花香,我家媳妇真漂亮,江南江北船来往,给我媳妇捎件花衣裳……”

这是江南广为流传的小调,小包即兴改了几句词,他越唱越起劲,把个小段气得攥着拳头浑身发抖,偏偏始作俑者丝毫未觉,捶着唱着还来一句,“媳妇,舒服吗?”

“我忍!”小段听到外面压抑的笑声,如芒刺在背,再大的火气也不敢发作,干脆把小包拉到腿上坐下,恶狠狠地吻了下去。小包也不挣扎,笑嘻嘻揽着他脖子,任凭他亲得嘴巴出血都不吭声。倒是小段尝到血腥味,那股怒火奇迹般平息,被一股柔柔的心疼代替,捉着他的脸细细舔去他唇上的血,轻声嘟哝着,“怎么不告诉我,怎么不说,怎么不要我停……”

灿烂的阳光透过古槐染了小包一脸深浅的金色,小包微微眯着眼,淘气地用手指勾勒他眉眼的轮廓,还用力把他的眼角往上挤,小段终于笑起来,无可奈何地顶顶他的额头,让他倚在自己怀里,悄悄地,把内力注入他腰间的睡穴。

小包懒洋洋磨蹭两下,很快进入梦乡,他把小包送回房里,把门关好,昂然走到院中,朗声道:“两位朋友有何事见教?”

玉风慢腾腾从隐身处走出来,脸上表情复杂,小段没有一丝惊诧,背脊挺得更直,冷冷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两人对视良久,玉风苦笑道:“你们果然感情深厚,难得难得!”小段挑了挑眉毛,双手抱拳道:“这边风大,请皇上去前面,让段某煮壶好酒款待如何?”

“不用了,就坐这里吧!”玉风掀衣就座,正色道:“南王不要紧张,朕绝无他意,只是有事请教,还请南王倾囊相授!”

“皇上,请不要再叫我南王,我已经说过,以后只要宝宝身边的小段!”小段不卑不亢道,“有事请说,宝宝蒙皇上照顾多日,我一定知无不言!”

玉风挤出一个灿烂笑容。“也好,小段,不知你记不记得当年香河几座桥的建造情况?”

小段沉吟半晌,“段某一出世就与父母亲在各个工地上跑,当然记得!”

玉风念头一转,笑道:“我朝人才济济,各项技术先进,真想与当年建造香河桥梁的能工巧匠们好好切磋技艺!”

小段好胜心起,揶揄道:“要论建造技术,只怕翡翠王朝无人可比!”

“此话怎讲?”玉风摆出不耻下问的神情。

小段轻叹一声,“不止是香河,当年南国所有的大型桥梁都是我父亲一手设计监督完成,母亲就是他在勘测水道时认识。父亲是个建筑天才,深得国人爱戴,他丝毫不居功,把功劳全部归于底下工匠身上,为他们求得重赏,每次修完桥,众人都是满载而归,因此工匠们才会服膺于他,尽心尽力做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玉风强抑心头的波动,叹道:“真可惜,我朝正在编纂一本《天工录》,准备搜集天下的桥梁房屋道路等建筑技术,造福于后世子孙!”

看着小段犹疑的目光,他在心头暗笑连连,起身仰望古槐,长叹一声道:“朕还准备叫包大人当总编纂,一是他聪明伶俐,一定能胜任,二是朝堂上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能万劫不复,朕实在舍不得让他卷入。可惜啊可惜,少了当今世上最先进的技术,这《天工录》不编也罢!”

“也不是不能编,”小段斟酌良久,终于开口,“段某不才,幼年时曾由父亲带着勘测水利,设计图样,而且几乎是在桥梁工地上长大,许多技术都记忆犹新……”

玉风已经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高高抱拳道:“小段,能否出任我翡翠王朝的水利监修特使,执御赐特使令,直接听命于朕,负责黑水白水的桥梁修建事宜,朕准你凭特使令在各地任意调派工匠钱粮,甚至衙门兵役!”

小段拍案而起,仰天大笑,“原来绕了这么半天,你打得这个主意,想我连堂堂南王都不愿做,哪里会做你一个小小特使,恕段某不能从命,还请皇上另请高明!”

玉风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罗三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断喝一声,“好你个小段,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段冷笑不答,大摇大摆钻进屋子,留下余音袅袅,“两位慢走,不送!”

玉风一掌下去,石桌石凳登时全成了碎片,老顾急匆匆跑进来,惊得魂飞魄散,赔笑道:“皇上,您别生气……”

玉风恶狠狠瞪他一眼,吓得他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玉风朝屋子看了一眼,把宽袖一卷,气冲冲离去。

“不识好歹!”玉风冲回御书房,越想越气,一掌下去,新檀木案几又成两半,砚台毛笔散落一地。他有生以来哪里见过这种脸色,抓起书一本本往墙上砸,气呼呼咒骂着,“抢朕的人不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特使都不做,你当朕真的治不了你!朕大不了不修这桥,把你神不知鬼不觉投到天牢,日日刑求,让你生不如死!”

董沧海抱着厚厚的一堆书来见,罗三老远就把他拦下,一五一十把刚才的事悄悄说了,董沧海惊喜交加,“老天,原来小包的那位竟是段氏后人!即使没有技术,有他在南国的能工巧匠哪有请不到的,真是天助我朝!”

罗三泼头给他一瓢冷水,“别高兴太早了,那家伙软硬不吃,你没看皇上气成这样!”

董沧海左思右想,蹙眉道:“那个可爱的小包子呢,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说起宝宝,罗三顿时喜形于色,“那还用说,皇上肯定要留在身边伴驾,宝宝本事可真不小,连我都没瞧出来!”

“这个老顽童!”董沧海翻翻白眼,把罗三拉到一旁,给他讲起刚才听闻的白胡子新闻,把个罗三笑得捶胸直喘。两人笑了一气,听到御书房没了动静,罗三连忙钻进去收拾,董沧海随后跟进去,见过礼后把东西呈到玉风面前。

玉风余怒未消,连眼皮都没抬,挥挥手道:“放在一边,朕以后再看,你先退下!”说完,踢开那半截案几就准备出去散心。

董沧海看着爬了半天书山搜集出来的地图和前朝书籍,心头一急,大声道:“皇上,千万不能放弃啊!”

“谁说我放弃!”玉风拧着眉头,回头冷冷看着他,“朕不修桥梁不是正中你下怀,怎么这个时候来装模作样,看朕的笑话!”

“微臣不敢!”董沧海把心一横,郑重其事道:“皇上,有句俗语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知皇上记不记得?”

玉风和罗三心里同时咯噔一声,罗三恨不得扑上去把这吃里扒外的家伙痛打一顿,竟然拿他的小包子去套狼!玉风注视他良久,默默点了点头,亲自从他手里接过沉重的地图和书籍,挥手让他退下,召人立刻收拾好这片狼藉,坐在龙椅上一本本翻看起来。

小包睡到吃晚饭时才歪歪倒倒走出来,看到古槐下空荡荡的一片,拼命揉揉眼睛,大叫一声,“宝宝,我在哪里?”

听他鬼叫了几遍,忙了一下午的小段按捺住心头的火气,慢腾腾从书房走出来,从一条短短的回廊绕上甬道,高声回答一句,“你这不是在家吗!”

站在月亮门口,他驻足远望,小包正捂着嘴吃吃直笑,指着那空荡荡的地方说:“我早就看那个不顺眼了,要在这里装个龙椅,御书房那张龙椅坐起来真舒服,我一定得想个办法搬回来。然后在椅子上再搭个小亭,以后天气热就可以在外面睡!”

小段忍俊不禁,“你这家伙,看到什么稀罕玩意都想要,连皇上的东西你都敢打主意,你难道就不怕被打板子!”

小包见他没过来的意思,小小地郁闷了一下,还是抵不住那怀抱的**,飞快地在石子路上踩着小动物奔向他。小段呵呵直笑,这小家伙想出来的锻炼身体方法还真不错,每次跳过之后脸都红扑扑的,精神也绝佳。

小包三蹦两跳就到了他面前,踩在小路尽头一只小兔子身上,突然停下脚步,以一种流浪狗看肉骨头的眼神可怜巴巴看着他环在胸口的手。僵持了一会,小段终于破功,微笑着向他张开双臂,小包欢呼一声,以熟练的姿势跳起来扑进他怀里,小段把他抱个满怀,眼中全是温柔笑意,在他唇上轻啄一口,“饿不饿,中午都没好好吃饭,我叫老顾做了咕噜肉,呆会多吃点!”

“小段真好!”小包抱着他的脖子上下跳着,笑容比天边的云霞更显绚烂,看着这世上最容易满足的小滑头,小段满心的柔情又开始泛滥成灾,把他牵起慢慢朝前厅走去。小包突然凑近他耳边,郑重其事道:“小段,我一定会给你一件世上最漂亮的定情信物,让你心甘情愿嫁给我!”

“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小段只觉太阳穴隐隐作痛,拧着眉道:“你给我老实一点,别再到处惹祸!”

“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惹祸!”小包得意洋洋,“我看中的东西从没失手过,像今天早上,我把看中很久的陈爷爷的白胡子拔了一把下来,不过真可惜,出东门的时候我没东西打赏,只好给那个看门侍卫了。”

小段又好气又好笑,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记,小包头一缩,摸摸脑袋贼笑着,抽出手绕到他背后,大叫一句,“我……来……也……”

小段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迅速微微蹲下,把个小家伙稳稳接住,小包乐呵呵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开始拽甬道两旁的枯枝玩,小段恨恨地在他屁股拍了拍,把他背到书房门口才放下,小包不乐意了,拽着他的袖子轻声道:“咕噜肉在等我们!”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小段正色道,把他拉了进去,把桌上的信塞到他手里,“自你走后,你母亲身体每况愈下,要你辞官回去!”

小包脸色顿时苍白,手抖了抖,把信展开看完,小段心头发酸,轻轻摸着他柔软的发,小包把他的手捉住,用脸贴在他掌心磨蹭着,哽咽道:“小段,我好想他们……”

“我知道,”小段谆谆诱导,“辞官回去吧,我们以后都在江南过,永远不分开了。江南风景好,天气好,吃的东西又多,以后我天天带你出门,再也不让你觉得闷,好不好?”

小包扒开他的指缝,露出一个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捡了天大的便宜,得意地笑,“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辞官,你以后不能管东管西,要准我喝酒,准我听歌,准我去游湖,准我随便吃零食,准我睡懒觉!”

小段总算把他骗到,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连连点头,小包欢呼一声,开始梗直了脖子叫嚣,“回家啰,看爹娘啰,听小曲啰……”

小段把牙齿磨得嘎吱响,在心中暗道:“臭小子,你就慢慢美吧,等回了江南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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