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宜小手擦着眼泪,左手抹完右手抹。她的手背上都是眼泪,眼睛红红的。
沐沐个头比她高,他蹲下时,西遇从念念的房间出来。
西遇的小脸立刻变得严肃了,他大步朝栏杆前走了过去,像个小大人一样走到妹妹跟前。沐沐抬头看到西遇后站起身,小相宜还在难过,他看了看相宜,走到一边,安静地没有说话。
西遇牵住妹妹的手,“怎么躲在这里哭?哥哥陪你。”
小相宜听到哥哥的声音,回过头去了。她小声啜泣着,柔软的小嘴巴委屈地嗡动了几下。
“哥哥。”
“你看,小花猫,把脸都哭花了。”
小相宜蹲在那,好难过,她两边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西遇耐心地蹲下安慰,小手轻拍小相宜的后背。
“念念还在等着我们,我们快去陪他吧。”西遇的手在妹妹脸上轻轻抹了下,小相宜睁着红通通的眼睛。
她弱弱道,“可是我好害怕。”
“有哥哥在,不怕的。”
西遇体贴地搂住她的肩膀,小绅士一样替妹妹挡风遮雨。他们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兄妹,心意相通,西遇说,“哥哥带你去折纸鹤,我们祈祷念念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叠纸鹤可以让念念的病快点好吗?”小相宜瓮声瓮气。
西遇郑重地点了点头,仔细又小心地替妹妹把泪水全部擦干净。
“当然了,相信哥哥的话。”
小相宜止住了哭泣,心情明亮起来,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笑了笑也跟着点头。
西遇带她起身,相宜说话时鼻音还嗡嗡的,充满稚气,“我要给念念叠好多好多纸鹤!这样他就能快点好起来了。”
“对,我们走吧。”
相宜跟着西遇走出去几步,听到身后没有脚步声,突然停下了脚步。相宜转头朝身后看,她没有忘记沐沐哥哥还在一旁。
相宜朝沐沐看,沐沐回看到她,轻转开视线后没有跟上。
小相宜松开西遇的手拐了回去,轻喊他,“沐沐哥哥。”
栏杆旁站着安静的男孩,他没想到小相宜会拐回来。
西遇在她身后说,“相宜,跟哥哥走了。”
相宜转头看看自己的哥哥,又回头再看沐沐。
“哥哥,我想让沐沐哥哥和我们一起。”
西遇过去拉起妹妹的手,“沐沐哥哥不喜欢折纸鹤的。”
“你怎么知道?”
“不信你问问他。”
小西遇似乎很有把握。
沐沐没有说话,相宜是不信沐沐哥哥不喜欢陪他们折纸鹤的。
“可是沐沐哥哥肯定也很担心念念啊,他一定和我们一样,想折好多好多祈祷沐沐快点好起来。”
相宜摆出一个让她自信满满的理由,哥哥很宠她的,肯定会点头答应。
西遇轻抿唇,想去牵住妹妹的小手,相宜还想跟哥哥撒撒娇、讨价还价呢,穆司爵从客厅走了上来。
穆司爵看到三个孩子在栏杆旁说话,他看到沐沐,目光落过去,没有停留太多时间。
沐沐感觉到穆司爵的视线一晃而过,穆司爵的心情压抑,他知道医院的事情,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迁怒于沐沐,只是不得不说,他看到沐沐仍会不自觉联想到康瑞城。
康瑞城今晚还不知会在医院动什么手脚,穆司爵走到相宜身边,“跟叔叔去看念念。”
穆司爵拉住相宜的手,相宜回头朝沐沐看。西遇也跟了上去,穆司爵进念念房间的时候,正看到许佑宁坐在床头。
许佑宁头也没回,听到佣人在旁边喊了一声,“穆先生。”
许佑宁还在专注看着念念,“医生走了吗?”
“还在楼下。”穆司爵低声回答,松开相宜的手走到许佑宁身后。
“医生怎么说?”
“一会儿会再上来看看。”
许佑宁回头和他对视,穆司爵的心底微沉了沉,许佑宁的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看上去让人心疼。
“不是让你去睡一会儿吗?”穆司爵有点恼。
许佑宁哪里睡得着,“我怕念念醒了找不到妈妈。”
她把自己逼得很紧,穆司爵轻扯领口,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许佑宁昨晚到现在几乎没有合眼,她守在念念身边快一天了。
佣人进来换水和退烧贴,穆司爵抬头朝佣人扫了一眼,小茹退到一旁等着许佑宁吩咐。穆司爵没有在意家里的佣人,他走到许佑宁身旁坐下,扶住她的肩膀,“念念交给我,你现在回房间睡一觉。”
“我不累。”许佑宁摇头,轻吸一口气,反握住了穆司爵的手,“我陪着念念,我要陪着他。”
“你一天没睡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
“你不要小看我,司爵,我能坚持住。”许佑宁坚持。
穆司爵加重了语气,“佑宁。”
“我知道。”
不管穆司爵怎么说,许佑宁都摇头不肯走。许佑宁握住念念的小手,相宜捧着折好的千纸鹤很快走过来。
“念念,你要快点好起来,我爸爸答应带我们一起去公园玩了。”
千纸鹤被放在念念的床头。
佣人小茹端了水温刚刚好的热水递给许佑宁,“小少爷的嘴唇太干了,让他喝一点水吧。”
许佑宁抬头看一眼小茹,小茹是陆薄言之间介绍过来的佣人,家里的佣人之前换过一批,留了几个老人,其余的都重新找了。
康瑞城的死而复生闹得人心惶惶,许佑宁曾经替康瑞城做事,所以更了解康瑞城可能会用的龌龊手段。
许佑宁对小茹是放心的,她点下头,接过水杯,换个姿势坐在床头,轻轻扶起念念的小身子。
小相宜爬上小床在一边帮忙。
“佑宁阿姨,你不要伤心难过。”
“谢谢你,相宜。”
许佑宁心口微热,喂念念喝了水,小相宜爬下床,医生这时进来了。
医生重新给念念量了体温,奇怪地看看温度计,念念的体温每次有降下来的迹象时就会再升上去。
许佑宁一颗心被提起,穆司爵也绷紧了神经,他余光看到有人进来。
相宜和西遇被陆家的保姆带出房间,“先带你们回家好不好?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呢。”
“妈妈一个人在家吗?”相宜仰着头问。
保姆点了点头,跟相宜打商量,“是啊,妈妈会想相宜和哥哥的。”
西遇拉住相宜,“那我们先回家吧,晚上我们还能再来。”
“好。”
相宜点点头,又跟穆司爵和许佑宁挥挥再见。
穆司爵亲自出了别墅,看着保姆将两个孩子带回陆家别墅才又转身提步上楼。
医生正在进一步检查,穆司爵进了房间,第一眼看向床边时许佑宁竟然没在。这两天陆薄言的医院情况特殊,不方便将念念带去,穆司爵便将医生请来家里。
许佑宁扶着自己一边的手臂,靠着墙,目不转睛望着念念的方向。
穆司爵完全走进房间后看到了她。
“佑宁,你别这样。”
有些话许佑宁不想当着念念的面说,就算念念还没有睡醒,她也不愿意让念念听到。
许佑宁看穆司爵的脸色凝重,她心里一软,顿了顿,走出念念的房间,穆司爵来到走廊听她轻声说,“我已经少了四年的陪伴,现在念念生病,你知道的,我根本睡不着。”
“这样不行,你哪怕去稍微躺一会儿。”穆司爵声音里有了严厉之意,“佑宁,你不能这么不重视自己的身体。”
许佑宁认真摇头,“我就是重视自己的身体,才很清楚现在没事的。”
她要回念念房间,刚伸手推门,穆司爵突然从身旁扣住了她的手腕。
许佑宁心里咯噔一下,她脑子里冒出了一种想法,但反应慢了,穆司爵拦腰把许佑宁扛起,大步走回了他们的房间。
主卧的门开了又被甩上,许佑宁趴在男人的肩上,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紧接着她就被放进了大床内。
许佑宁几乎是陷进去的,她挣扎着起身,双手撑在身后,刚刚抬头,穆司爵就压下身用膝盖抵住她的腿,许佑宁动弹不得,穆司爵拉过被子,强行把她推回床上。
“我看不得你这么糟蹋自己。”
“我没有糟蹋。”许佑宁的肩膀接触到了床单,她努力想坐起,眉头微微聚拢,“我只是不想错过念念醒过来,他随时都可能退烧了。”
“最多过了今晚,他的烧一定能退。”
许佑宁不能再强撑着不睡,穆司爵心里坚定一个想法的时候,也很少有人能让他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