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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宫女篇 104 秋宜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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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秋宜宫

“启禀皇上,曹御女殁了。”

下了早朝。皇上回到乾清宫,在一块不大的草坪上慢吞吞地打着拳。

拳是太宗拳。若是轻轻此时看见,定会嗤笑不已:见鬼地太宗拳,分明是太极拳嘛。抄袭呀抄袭...

“曹御女?”皇上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半点也不曾为听见的消息停滞一分。每日两遍太宗拳,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生即为皇子,又最终君临天下,他的这三十年,什么样风浪没见过,又有什么样的消息没听过?一个小小御女的死亡,而且是一个他不曾在意的御女死亡,绝不能让他有半点动容。

“曹御女昨日下午拜访冯宝林,从冯宝林处出来后人就疯了。昨晚失足落水,殁于桃花潭。”周福的叙述也很平静,在皇上面前,他从来只是陈述事情,绝不添加半点感情因素,也不会发表半点意见。

“桃花潭那个美丽的地方,葬一个御女...可惜了。”上步七星...转身摆莲,弯弓射虎...最后一个十字手,皇上缓缓收工。徐徐吐气。他接过周福递上的雪白锦巾,擦了擦手,淡笑道:“曹御女在轻轻那里经历了什么,竟然就疯了?”

“冯宝林画了一幅画,给曹御女看过后,曹御女就神态失常了。至于画的是什么,玉姑不曾看见。不过,甘露殿传出消息,说是曹御女回去后,不停说出‘云儿’这个名字,仿佛很惧怕‘云儿’此人。想来那副画也与此人有关。”

“哦?那画呢?”皇上一边问,一边行至草坪边上的玉石凳上坐下,周福适时地斟了一盏茶。“咱们安亲王可是极少夸人,他却夸赞冯宝林的画极有灵气,可惜朕一直无缘欣赏...”想起冯宝林,皇上的嘴角翘了翘,这才一日不见,那个小女人居然就能引出这么一段...瞧,朕的眼光错不了,果然是个不肯安分的...

至于什么曹宝林,那种他从不曾上过半点心的女人,也亏的他的后*宫不大,不然,他倒是有可能完全不记得此人是谁...这种千篇一律的女人,哪里抵的上一幅画珍贵?

“回皇上,画已经被宝林烧了。”

“烧了?”皇上啧啧出声,仿佛极是可惜。“恩。你接着说曹御女的事。”

“是。曹御女口中的云儿是个宫女,与曹御女、冯宝林一同入宫,一同受训,连带宝林身边的月儿,这四人当时颇有些交情。宫训结束后,绣房挑人,冯宝林、曹御女以及叫云儿的宫女一同报名。但冯宝林因绣作被毁,不仅挨了板子,且被绣房姑姑所拒。而曹御女和宫女云儿则是入了绣房。”

“恩。后来呢?”皇上饶有兴致地问道。这种宫女间的小争斗,同他往日见过的、经历过的那些斗争,简直就是小儿级别,可不知为何,他今日却听得津津有味。

“此后这四人,冯宝林和月儿两人与曹御女就断了交往,而与云儿感情依旧。在绣房,曹御女仅与云儿颇为交好,两人绣台相邻,住处相邻,云儿一直对曹御女有颇多帮助。七年,章采女中毒,查出此系绣房宫女云儿所为。宫女云儿也在被抓当日。就畏罪自杀。”

皇上闻言,眉毛不经意地动了动。瞧,这些个把戏,一眼就能看穿,“畏罪自杀”的,十有八九是被当作“黑锅”灭的口...不过,宫里的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他也没有心思一一还人清白,替人伸冤。

“此后不久,就有谣言传出,说王美人唆使当时还是绣房宫女曹御女给章采女下毒,因此,曹御女才被王美人引荐给圣上...”

听到此处,皇上忍不住地咳了一声,仿佛吞了一只苍蝇...朕当时怎么会收下这种女人!哼,哼,王美人...还有那秦岚儿,别的事情不见多积极,倒是拉皮条挺积极!皇上心中暗恨不已,他现在倒是忘了,他一向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特备是对于与他的朝堂干系不大的女人,收也罢,拒也罢,兴之所至,权作玩物而已...比如这曹御女,再比如曾经很受宠爱的章柳儿...

“当时因为宫中正盛传章采女巫蛊事件的流言,关于曹御女的流言奴才一时疏忽,不曾查明具体编造流言之人。但此种流言最初是从精洗房传出的却是不错。而当时。冯宝林和月儿正在精洗房当值。”

皇上莞尔,不错嘛,朕不就是因为听了这个流言而厌恶了王美人与曹御女么?这个女人,倒是很会选择时机,利用时机...想必那画上画的就是这云儿了...

“行了,曹御女按例葬了吧。至于王美人...传旨,王氏,恩,什么来着?对,王氏婉儿失职,降为才人,以示惩戒。恩,就这样吧。”皇上说完,将口中的一盏香茗喝完,起身又在草坪上开始打起拳来。

周福招来两个小太监留在此处伺候着,他本人便按照圣意,传旨去了。后*宫事物纷繁芜杂,自有皇后和淑妃两人处理,但他作为内廷总管,大大小小的事情却要心中有数。这曹御女事件,本来也只需作作记录...皇上关注军国大事还来不及,还有有闲心操办这些宫廷小事?

但这其中,出现了冯宝林...

跟着皇上三十年。周福不用多做思考就能看出,对于这个冯宝林,皇上很在意...至少目前还很在意...

......

风和日丽,宜出行。

“月儿,准备准备,午后随我去秋宜宫。”轻轻打发走了绣房上人,懒洋洋地吩咐了一声。

“主子,就我们两个去?”月儿问。

“咱们这是去拜访邓婕妤,又不是去打仗。带那么多人做什么?”轻轻随口说道。她只是个宝林,没必要整多大的排场。

“轻轻,带上小六吧。”月儿的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轻轻,你恐怕还不知道,阿紫昨晚上出意外死了。”

“意外?”轻轻扬眉。她这就死了......

“恩,死在桃花潭。就离甘露殿不远。说是她晚上趁守门太监不注意,疯跑了出来,然后失足落水...”

意外......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意外...晚上哪个宫门不是关的严严实实的,别说她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就是一个头脑正常的人,也绝难出的去!又不是武林高手,会飞檐走壁的...

唉,她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刺激,也不会疯掉,那也不会“被意外”吧...轻轻默叹一声,不过又想起云儿,恨道:“那她是该死!”见月儿面色还是有些不妥当,轻轻道:“行了,今儿咱们就紧闭院门,最近哪也不去了。这下你该放心了?”

月儿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忙回到房间搬出美人榻,放置院内,请轻轻坐了。自己杂七杂八地忙活起来。

死了...轻轻靠在美人榻上,眯了眯眼。这是第二个因自己而死的人吧...这个皇宫,这个皇宫...她心中突然厌烦起来。可这才过了几天?

可无论她愿不愿意,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关闭院门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三天后,听说阿紫的葬仪草草完成,轻轻还是决定继续她的行程:去拜访邓婕妤。不过,这一次,她主动叫上了秦六。

秋宜宫深隐于东六院的一片竹林之中,显得有些孤僻与疏离。

穿过幽幽的小径,轻轻带着月儿和秦六两人来到一个紧闭着的漆红宫门前。四周很安静,只听见院墙内偶尔传来阵阵孩童稚嫩的笑声。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十分虚弱,仿佛元气不足。这应该就是邓婕妤膝下所出的长安公主了?

这秋宜宫,倒是挺适合“避世”的。宫妃做到邓婕妤这种境界,也算是难得了。有身份有地位有资历,任何人都不敢轻视疏忽你;又能守一方清静,不挣不抢,他人的斗争也难以波及你...

“小六。去叫门。”轻轻站在院外怅然地听了一会儿,低声吩咐道。

秦六上前叩了两下门环,朱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面貌清秀的小太监稽首行礼。

“劳烦你去通禀,我家冯宝林前来拜访婕妤主子。”月儿上前,往小太监手中塞了个银裸子。

“还请宝林主子少等片刻,奴才这就通报。”那小太监不着痕迹将手中的银裸子拢进袖子里,后退两步,转身快步往内院去了。

站在院门外,抬眼就只看见整个秋宜宫翠竹葱葱,亭台楼阁无不掩映在竹影之中,看起来颇为清幽雅致,不像是富贵逼人的皇宫内院,反倒像是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也只有邓婕妤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如此雅致的居所吧。

不待轻轻感叹太久,那前去通报的小太监面带微笑地小跑着出来,恭声道:“主子有请宝林主子。宝林主子,您这边请,奴才为您带路。”

走过翠竹掩映的青石板路,上了一座白玉石桥。石桥下流水淙淙,流水中时不时有几片竹叶打着转漂过,显然是一溪活水,也不知是从哪里引进来的。

过了石桥,便见一座大殿正在眼前,邓婕妤一身月白长裙,牵着一位年约五六岁的小姑娘,含笑立在殿前。小姑娘长的十分美丽,只是看起来有些苍白羸弱,一双酷似皇上的丹凤细眼带着些羞怯,又是十分好奇,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惜。这应该就是长安公主了。

“臣妾冯轻轻,见过婕妤。”轻轻带着月儿和秦六两人,含笑行礼。

“行了,赶紧起吧。这里没有旁人,也别婕妤婕妤地叫了,听这外道。我单字一个菡,你若不介意,便称呼我为菡姐姐。”邓婕妤微笑着搀了轻轻一把。

“菡姐姐。”轻轻顺着邓婕妤的意思改了口。不过她心中依然很疑惑,传闻中,邓婕妤音律出色,待人淡漠疏离,难以亲近。上次主动邀请自己,就已经让你觉得突兀,今日才一见面,她竟如此亲热...诡异,十分诡异。

且看看再说。轻轻按下心中疑惑,目光转向小公主,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道:“这就是小公主吧。”

“是的。安安,快见过你冯母妃。”邓婕妤慈爱地拉了拉长安公主的小手,示意她见礼。

“安安给冯母妃请安。”长安乖巧地行了个礼,苍白的小脸升起两朵红云。

“安安真可爱!”轻轻这一声赞叹绝对出自真心,她真的打心底喜欢这个惹人怜惜的小姑娘。只见她转身从月儿手中接过一个浅果绿绸布包着的册子,打开绸布,露出一本彩绘画册,曲身递到长安面前,道:“这是我闲时画的画册,送给安安,希望安安喜欢。”之所以曲身,那是因为儿童心理学上说,大人与孩子面对面的交流,正视孩子,容易拉近与孩子之间的距离。

画的是《小马过河》的故事。画的不多,只有少少几十页,但却是活泼生动,色彩鲜明。轻轻有把握,长安会喜欢这个画册的。想起要到此处拜访,她可是为准备礼物颇伤了一番脑筋。吃食点心之类,她是绝不敢往外送的。但这又仅是礼节性的拜访,总不能送价值贵重的明珠玉璧什么的。考虑到邓婕妤膝下还有一位小公主,她思来想去,就决定直接送小孩子喜欢的物品。女儿得的喜欢的礼物,做母亲的,只会更加欢喜。

长安得到母亲的同意后,这才接过画册,只翻看了几页,小脸上就荡起笑容,甜甜道:“谢谢冯母妃,安安很喜欢。”小声音中透着兴奋,显然是真心喜欢。

“既然喜欢,就拿去看去吧。”邓婕妤温柔地摸摸长安的头发,将她交给一个奶嬷打扮的婆子后,就领着轻轻进了大殿。让了轻轻坐下,又有宫女奉了茶,邓婕妤才感叹道:“安安从胎里就体弱,动不动便会喘上一会,谁不知时候就会一口气喘不上来,看着真让人揪心。这院子平日少有人来,我也不敢让安安离了这院子。今日倒是要谢谢你,安安难得这般欢喜。”邓婕妤说完,真诚地跟轻轻道了谢。

“太医怎么说的?”轻轻关切地问道。先天性哮喘?那倒是有些麻烦。不过自己的医术只是个半吊子...

“太医说是胎里病,只能慢慢调养,难以根治。”邓婕妤的目光望向正在阳光下津津翻看画册的女儿,俏脸上满是担忧和心疼。

这种情形,轻轻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安慰邓婕妤几句。倒是邓婕妤自己也回过神来,连说了几句抱歉,就转了话题。

你来我往的,说话间就熟稔起来。两人说了会闲话,邓婕妤突然起身道:“轻轻,你跟我来。”说罢也不管轻轻是否跟上,就只顾向外走去。

轻轻疑惑地跟在邓婕妤身后。路过长安身边,长安仰脸笑着叫了一声母妃后,又低头翻看起来。轻轻跟着邓婕妤,进了一个精致的八角小亭。亭子中间的石台上,端放着一把古琴。

轻轻不懂音律,也认不出这把古琴是好是坏,不过想来能被邓婕妤看中,摆在此处,定是不差就是了。“难道她要给我听曲子?我可不通音律,做不了知音什么的。”轻轻心中更加疑惑了。

只见邓婕妤就着宫女手中的银盆擦洗了素手,然后在古琴前小坐片刻,仿佛心神沉静下来,她素手微抬,开始拨弄琴弦。

轻轻倚一根栏杆,凝神细听。恩,曲调婉转幽雅,仿佛带着无尽的相思和惆怅,只是,这曲调分明有些耳熟?

一遍拨完,曲调转头开始。只见邓婕妤秀口微张,和着琴音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又拨出几个琴音烘托熏染后,一曲这才结束。

“轻轻,我唱的可对?”一曲弹罢,邓婕妤久久沉思。半晌,这才从宫女手中接过香茗,润了润嗓子。

邓婕妤刚一开唱,轻轻就明白这曲子为什么熟悉了。这根本就是自己听惯的“明月几十有”嘛,只是仅曲子听起来与现代的时候略有不同,她又对音律不甚敏感,没有发现而已。可是,这邓婕妤怎么会弹这个?且不说《水调歌头》的古曲调是不是这样的,这个时候,苏轼恐怕还没出生呢!而且历史已经拐了弯,就算有苏轼,他也不一定能写出这首词来...

“这曲子...”轻轻的语调有些怪异,仿佛还沉浸在词曲中细细品味,又仿佛是在询问...

她没有冲动地去问邓婕妤是不是穿越人士...她还记得曾经问过现在成了自己嫂子的陈惠玲何以能念出“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结果闹了个大红脸。有太宗林立天那位穿越大神在前,谁知道这首词有没有被冠上他的名字呢?

邓婕妤抿嘴淡笑,道:“我平生最爱诗词音律,也自负颇有所得,没曾想,与妹妹的这首词相比,实在是...我素日所作的那些诗词,简直就是玉石边上的瓦砾...”

哈,啥?这首词怎么冠上我的名字了?轻轻心中的惊讶就甭提了!只见她脸色羞红,悄声问道:“菡姐姐,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邓婕妤望着轻轻,揶揄地笑了笑,道:“从皇上那儿呗,妹妹难道还唱给外人听了?”

我...我什么时候唱给他听了!轻轻张口想要辩驳,突然想起那个月色迷人的晚上...也许,可能,大概自己那个时候唱过?可恨!那男人居然这么快就把他们之间的小情趣转传给了另一个女人!果然是...果然是...轻轻在心中咬牙切齿,悲哀地发现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仿佛发现轻轻神色不快,邓婕妤叹道:“妹妹不必介怀。其实是有一日皇上前来探望安安,适逢我正在弄琴,也许是觉得我的琴音浅薄,皇上就操弹起妹妹这个曲子...唉,说起来也该我羞愧才是,是我坐井观天,小看天下红颜了。”

轻轻赶忙谦虚不已。笑话,那是千古名篇,自然很好很强大,可那不是我作的呀。若是真计较起来,我怕是连平仄押韵都弄不清楚,说不明白,难道还要我在抄袭不成?就算是要抄袭,我这也记不得几首!

想及此处,轻轻心中一个哆嗦,连忙分辨道:“菡姐姐说笑了。不瞒姐姐,这首词并非是我所作,而是早年随父亲行走在外,路遇一个卖艺老翁所作。当时爹爹称赞说这词很好,我也觉得他唱的好听,于是就记下了。所说画画,我还能画上几笔,对于诗词音律,确实是不懂的。”

邓婕妤闻言,有些恍然,有些可惜,叹道:“父亲曾说过,市井多奇人。看来果然如此。”

轻轻也跟着赞叹一番,转而说起了当年自己行走南北的趣闻,总算是把这茬绕了过去。

说话之间,邓婕妤又邀请轻轻用了些点心,喝了些茶水。不知什么时候,长安也靠了过来,眨巴着她那漂亮眼睛,听的很认真,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向往。

真是可怜孩子!她从出生到现在,怕连这个院子也没出过几次吧。轻轻见长安爱听,便捡些小孩子喜欢听的,说与她听。

开始长安只听不说,慢慢地,就开始问些问题。比如“马戏团的人是不是都骑马”之类的。轻轻答的也很耐心,对待小孩子,特别是漂亮孩子,她一向很有爱心。于是,渐渐地,变成了轻轻和长安在谈话,邓婕妤含笑聆听。

临告别时,长安有些依依不舍,期待地问道:“冯母妃还会来看安安吗?”

看着这小姑娘期待的目光,轻轻还能说什么?只见她摸摸安安的柔软的头发,道:“会的,下次你冯母妃再来,还送你一本画册子。”

长安这才开心地与轻轻道了别。而邓婕妤,更是对轻轻千谢万谢的。

出了秋宜宫,走在幽静的竹林之间,轻轻突然停住脚,问月儿和秦六道:“你们觉得邓婕妤如何?”

月儿和秦六互望一眼,都是摇摇头。

月儿道:“我不知道。都说邓婕妤是个冷淡的,但瞧她对你却很热情。”

秦六道:“我不喜欢她。”

轻轻饶有兴趣地问及原因,秦六却又说不上来。

秦六说不上来,轻轻却知道有一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邓婕妤今日对自己的态度,虽算不上献殷勤,可也与她素日的传闻相差甚远。她弹出那一首曲子给自己听,看上去是说明她是因为自己的“才华”而与自己结交,可是别忘了,皇上那日出了挽星宫后直接就去了早朝,绝不可能在上朝之前,跑到僻静的秋宜宫去弹什么曲子!而她的邀请,正是皇上早朝时间...

不过,轻轻想不明白的是,邓婕妤既然不是无故接近自己,那她到底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自己不过是一个才封的宝林,无权无势的...

既然想不明白,轻轻也就把这疑惑存在了心里,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这般的宫廷生活,可真是累心呐...

日子便在轻轻每日的怅然叹息中匆匆而过,转眼就进了五月,皇宫各处都在谈论着端午节龙舟会。听闻今年,皇室宗亲也收揽了一支船队参加今年的龙舟比赛。跟了主子的,无不期盼着主子带上她们,没有主子的,则是一脸艳羡。

这期间,月儿提拔了星月阁的粗使宫女,又从挽星宫的在册宫女中间选了几个“老人”补进星月阁。秦六也学着月儿从挽星宫中挑了两名十来岁的小太监使用。一时间,星月阁有些热闹起来,颇有些欣欣向荣的意思。

“小六,看见没,这种植物叫住鼠尾草。你找个小瓶子,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挖些这草根,挤弄一些根部汁液出来。不需要多,只一两滴也就够了。注意,找开白花的根,其他的不要。”这日,轻轻把秦六叫到那最大的花坛边,面授机宜。

秦六仔细看了看这些植物,像是把样子记在了心里后,点了点头。

轻轻想了想,道:“算了,你等下去将园艺处叫人,就说我不喜欢这些花,全部换成,恩,换成红色茉莉。若是需要银子,你就去月儿那取些。等他们将这草移走后,你才偷偷跟去取些根茎取汁。”

秦六再次点头,找月儿去了。

第二日,五月初二。

轻轻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去琼华宫看一眼。她“病愈”了这么久,都不曾去“旧主子”那里走动走动,实在让人诟病。就像昨日请安大会上,皇上就再一次提醒她要“知恩图报”,就连邓婕妤,也同样隐晦地提出自己应该去一次琼华宫了。

淑妃有些憔悴,神色也有些恹恹,看来秦家现在的形势,让她也有了很大的压力。见到轻轻到来,只淡淡说笑几句,就吩咐奶嬷将小皇子抱了出来。见到小皇子,淑妃整个人才显得有了些精神。她抱着小皇子亲了亲,才将其转交给奶嬷,淡淡道:“冯宝林也抱一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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