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君臣两人用饭完毕,数名宫女上前将桌上还剩余的饭菜尽数撤下,朱婕予为两人端上两杯香茗,也退出了御书房,皇帝方才从旁边抽出赵良极今天交上来的士子名单,道:“赵爱卿,你可知黄宗羲其人。【全文字阅读】”
赵良极才恍然大悟皇帝将他留下之意,今天的事太多,他几乎把自己刚交给皇帝殿试结果名单的事忘了,连忙起身道:“禀万岁,万岁说得可是曾参与锦衣卫寻刺陛下一案的黄宗羲。”
李鸿基听赵良极这么一说,就知道黄宗羲为什么会名列其末了,礼部既然还没有把黄宗羲从当年刺杀皇帝一案中抹去,恐怕黄宗羲考得最好也是无用,若不是黄宗羲的名字在会试中名列前茅,恐怕礼部会直接将黄宗羲的名字抹去也未可知。
李鸿基连忙笑道:“不是参与,只是涉及,此人并无谋害朕之意,朕曾闻此人有大才,才将之流放草原数年磨练一翻,如今他已效忠新朝,前事不必再过计较。”
赵良极对皇帝的话不以为然,黄宗羲涉及到刺君,不处于极刑,已是新朝对他的宽大,又岂能不计较,只是此话由皇帝亲口说出来,赵良极也不好反驳,只得道:“皇上宽宏,实仍是黄宗羲的福份,他若有心,粉身碎骨也难报答皇上的大恩。”
李鸿基点了点头:“此子甚有才华,这次考试为何名列其末?”
赵良极虽然是礼部主官。皇帝之下他就是这次主事之人,二百多份士子地卷子若要让他一一记住并无可能,只是黄宗羲情况特殊。他恰好仔细看过黄宗羲的卷子,见皇帝问起,连忙道:“回万岁。此子才华是有的。只是语气太过狂妄。不守本份,策试一道上臣给他判了个零分。”
李鸿基不由苦笑,这个赵良极竟如此讨厌黄宗羲,前面各项都有标准答案,批阅试卷只能实事求是,考官能作主地就是策试。故作讶然的道:“黄宗羲到底写了什么?赵爱卿要作零分处理。”
赵良极刚要回答,猛然想起黄宗羲的想法和皇帝其实是不谋而合,如实回答恐怕还会受到皇上赞赏,他又实在讨厌此人。绝不愿皇帝对此种人重视,只得吞吞吐吐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此子……此子只是一个士子,却对朝政指手划脚,臣嫌他不守本份,才给他判了个零分,也只是作警告之谊,可能也太过了,如果皇上觉得不妥,臣再作改过。”
赵良极虽然有些迂,做事倒是勤勤恳恳,也还能识大体,整个礼部在他带领下奋向上,无论是对内对外,确实做了不少事,李鸿基也不想赵良极下不了台,顺手推舟道:“即如此,这份名单朕就暂时退给你,殿试关系到这些士子前途,也关系到朝庭未来官员地素质,当谨慎从事,万不可大意,你在下次朝会之前再交给朕吧。
“是。”赵良极将名单接过,心中翻腾地厉害,皇帝竟然会为了黄宗羲一人而将名单退给他,虽然并无半点喝斥,赵良极还是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不由对黄宗羲暗恨。
李鸿基并没有料到赵良极还有如此想法,又随意询问了一下礼部的事务,就让赵良极告退。
赵良极刚回到府上,其门房赵二过来报告:“大人,那个安南使者又来了,此外还多了一个人。”
赵良极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他从皇宫回来,正为黄宗羲的事情冒了一肚子的火,马上挥手道:“告诉他们,老爷累了,不见。”
赵二得到自家老爷的指示,来到门口,对着平达力和赵可两人嚷到:“我家老爷没空,你们下次来吧。”
“咣”地给了两人一个闭门羹,平达力和赵可两人顿时面面相觑,他们得到可以购买火器的许可,心中自是高兴万分,只是并不知道要和谁来接洽,自然是先找接待他们的大唐礼部长官,只是先在宫外等了半天,眼见其他朝臣都已出来,唯独赵良极没见人影,两人连忙向侍卫询问,才得知赵良极被皇帝留下。
两人还以为大唐皇帝留下赵良极是特意交待向两国出售火器一事,生怕错过机会,只得在宫门外傻等了一个多时辰,又累又饿也只能叫护卫到外面买了点包子充饥。
只是赵良极出来时急匆匆上轿就走,两人根本来不及打招乎,眼见赵良极向家中返回,两人带着护卫只得紧赶慢赶来到赵府,没想到赵良极见也不见他们。
赵可吃的闭门羹比较多,已有经验,沮丧地道:“看来今天是见不着赵大人了。”
平达力大为恼怒,他在国中仍是王子,一向横行惯了,此番到了大唐,也是步步顺利,在大唐朝庭上也是挥洒自如,赵良极对他理也不理,不由忿恨,又知道拿对方无可奈何,心中郁闷万分。
他的护卫领蒙马看到平达力气得不轻,问道:“王子殿下,要不属下再去叫一下门?”
见平力达没有反对,蒙马又“咚,咚”再敲起赵府的大门来,赵二打开一看,又是赵可等人,顿时不耐,大大咧咧的道:“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家老爷没空,敲什么敲,敲坏了我家大门你赔得起吗。”说完又要关门。
平达力等人被一个门房如此训斥,差点心都要气得炸出来,无奈只得赔着笑脸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外国使者,求见赵大人实在是要事,烦请大哥再通传一下。”说完,向赵二手上塞上了几块银圆。
赵二拈了拈手上的银圆几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唔,看你如此急,那我就再通传一下。你等着。”
“砰。”地一声,大门又重新关上。
平达力和赵可一行人心中又涌起了几分希望,只得在门外候着。哪知那赵二得到银子却根本没有向赵良极再通报,赵二在府上多年,早已成了人精。自然从赵良极脸上看出自家老爷今天心情不好。赵良极已明确表示不见。他当然不会再讨没趣,只得到了对方银子,不好马上回绝,进了院中逛了一圈,正想向平达力一行人回复,却被赵府的其他家丁拉住下棋。顿时将平达力一行人丢到了脑后。
一行人在赵府外左等右等也不见开门,平达力又叫蒙马拍了几次门,更无一人回应,这一行人在朱雀大街上了一会儿呆。赵可提议道:“不如去见一下今天答应我们的宋大人。”
平达力只得点头,望着赵府紧闭地大门喃喃自语的咒骂了一通才和赵可一起转身离去,赵可在这条大街上没有少跑,每家的门第都清得很,带着平达力等人径直朝宋献策地府第走去。
只是正当一行人向宋献策府上走去时,身后却传来了一辆马车行进地声音,马车行进极快,见一行人行进在道路中间,车夫连忙吆喝:“前面让一让,让一让。”
平达力回头一看,那是一辆运送米面地马车,车上也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车夫,他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气,如何肯向这样一辆马车让道,依然大摇大摆的走在最中间,他的护卫见自家主子不肯相让,也故意站在中间不动。
能在朱雀街行走的人非富即贵,那名车夫见前面全无相让之意,只得吆喝着马车停下,跟在后面缓慢行走。
朱雀街足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并排行进,若是平达力等人稍让一下,足可以容车夫赶着马车通过,平达力一行人却故意不相让,将道路大部分占住,如果是在国内,漫说是一个送米面的车夫,就是一般王公大臣地官轿见到了平达力也得相让,平达力当然不愿意一个车夫走在自己的前头。
那名车夫起先还以为是朝庭的哪位高官,只得自认倒霉,跟在后面缓步行走,只是看着他们的穿着却越看越不象,反而象是异邦地来使,大唐建国以来,长安除了各个属国的商贾,贡使,从西洋过来的传教士,商人也不少见。
车夫见多识广,从没有见到过哪个异邦使者敢如此嚣张,不由喝道:“前面是哪个番邦,懂不懂走路走一边的规矩。”
平达力听到车夫喝斥,回头望了车夫一眼,一股无名火顿时涌起:“大胆,掌嘴!”
蒙马听到主子吩附,一把拉住车夫的马头,车夫还没有反应过来,啪啪的被连扇几个耳光,蒙马王子身边的护卫领,身手当然了得,车夫顿时满嘴冒血,牙齿也掉出了几个。
赵可看得暗暗惊心,连忙道:“平王子,在这里惹事,不太好,快叫你手下停手。”
平达力看到车夫满嘴是血的样子,从赵府所受的气顿时出了一大半,叫蒙马丢下几个银币在地上,让一个懂汉语的护卫道:“拿去治伤,下次睁大狗眼看清楚一点,这可是缅甸国的王子,岂容你这等人呼喝。”
车夫听到对方果然是异邦人士,看了看达达力一行人,眼中射过一丝怨恨之色,将平达力等人丢在地上的银币拾起,架车就向后转去。
平达力等人看着车夫捡起了几枚银币,哈哈大笑起来,又用缅语嘲笑了一通。
赵可看到车夫的神色,隐约有点不安,只是看着平达力毫不在意的样子却不知如何劝说,缅甸、安南两国虽然同处东南半岛,但中间有老挝,遏罗等国相隔,两国的国士从未接壤,倒也没有什么矛盾。
只是两国也谈不上什么交好,平达力又是缅甸的王子,赵可只是国王的臣子,身份等于低了一层,更是不好劝说,再说事情已经生,再劝也是枉然,只得暗暗吩咐自己的护卫,等下若有了麻烦还是要和平达力等人分开为好。
平达力一行人这次见宋献策倒是很顺利,宋献策不但接待了他们,还指点他们购买火器之事大唐皇帝已交由兵部侍郎张和礼部侍郎李淮庸负责,两人心中都是高兴万分,总算得到了一个准信。
只是赵可虽然想到会有麻烦,却没有想到麻烦会有这么快,他们刚出宋献策府中没多久,就被一队衙役拦住,刚才的那个车夫正在中间,指着平达力和蒙马等人呜咽道:“大人,就是他们,他们走路时将整个路面占领,扰乱交通,小人只是提醒他们一句,就被他们打成这样,还丢下几个银币,用言语百般污辱我大唐子民,请大人为我作主。”
那队衙役冷然的看着平达力一行,其中一人喝道:“有无此事?”
平达力的一名护卫连忙来到衙役跟前,其中一人塞了一包银币到衙役手中:“大人,我们仍是缅甸的使团,中间那位是王子,这个刁民侮辱我们家王子,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再说已给他医药费了,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那名衙役掂了掂手上的银币,脸色一变:“这么说,你是承认有这么一回事了。”
护卫陪笑道:“不错,只是我们王子可是刚拜见过大唐皇帝,又从侍中府上出来,还有大事要办,时间紧急,还望官爷行个方便。”
那名护卫专门替平达力收拾一些烂摊子,自然经验丰富,看出衙役的脸色不对,还以为对方是嫌银子给得太少,暗骂对方贪心不足,只好将对方的皇帝和高官一起抬起来,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好啊,违反交通,当街伤人,事后又贿赂衙役,你们承认了就好,带走!”那名衙役一说完,其他衙役就抖着铁索来拿人。
饶是那名护卫见到识广,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展,一时不查,已被衙役用铁镣锁住,平达力的其他护卫大惊,咣的一声,拨出了随身的配刀,就要反抗。
衙役高喝道:“大胆,你们敢拒捕,格杀务论。
平达力的护卫顿时不知所措,他们虽然看不起这些官差,可这里毕竟是大唐的京城,若是杀了官差,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脱,只得一起向平达力看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