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午时分,走在府里时不时便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丫鬟小厮经过身边,经过时还会恭敬的唤她一声“锦心姐姐”。
锦心一边扯着笑容强装着面上如常的样子回应她们,一边加快了脚步。
揣在怀里的东西就仿佛烫手山芋一样,烫的她心跳都发慌。
她只想快点将这个烫手山芋给交出去。
由于她心里想着事只顾着埋头疾走,压根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下一秒,两人便狠狠撞到了一起、
“哎呀。”对方叫了一声,似乎被撞痛了。
锦心也被撞倒在了地,胳膊肘像是蹭破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痛。
她一边起身一边问:“你没事吧……入琴?”
看清楚面前人是谁后,锦心心里一阵慌乱,怎么会在这看到入琴,她应该不会看出什么吧。
入琴从地上爬起来,嘶了一声,“应该只是崴着脚了,”她抱怨的看了一眼锦心,道,“锦心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着急的
样子,连路都顾不上看了。”
锦心勉强压下心里的担心,道:“没什么,小姐要吃花糕,我怕动作慢了小姐要不高兴,才这般匆忙呢。”
“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吧,我家小姐也等着我过去呢。”入琴咧了咧嘴,似毫无城府般笑了笑。
“嗯。”锦心勉强笑了一下,便匆匆离开了,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扑打掉。
入琴看对方离开,也转身回了落桐院,进了屋子,对坐在书案后面的人道:“小姐,东西我带过来啦。”
坐在书案后面的人抬头,白皙娇小的脸上,精致如画般的五官,清透水润的杏眸里仿佛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看着温润
而又无害,只是眉宇间淡淡的神色,透露出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从容,不是沈知又是谁。
“带回来了?”沈知讶然的看了入琴一眼,不吝啬的夸了一句,“真厉害,竟真的能从对方身上悄无声息的将东西拿回来。”
本来她将这个事交给入琴时,心里还颇为不放心呢。
入琴得意的笑了笑,将怀里偷偷揣着的一张薄薄信笺放到了沈知的桌案前,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将自己方才是怎么
遇见锦心的,两人又说了什么话,全都一一交代了清楚。
沈知听完后,却是笑了。
“小姐您笑什么?”入琴满脸疑惑。
“锦心说她去厨房给沈芸去拿花糕对吧?”沈知说道。
“是的。”
“厨房分明在另一个方向,锦心去那边,又怎么可能拿得到花糕,看来锦心揣着这么个烫手山芋,心里也是没底的。”沈知
拿过案头的信笺,把玩着说道。
入琴恍然,当时她趁着两人都撞倒的时机偷偷将对方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也只想着赶紧离开,压根也没想那么多。
而沈知却捏着手里薄薄的信笺,乌黑的水眸凝神端详着。
这是个精致小巧的信笺,粉色的底,上面还有娟秀小朵的花,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一看便是女儿家的东西。
看起来倒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沈知轻笑一声,打开了信笺,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笔工整娟秀的秀字,她扫了一眼,将信笺的内容收入眼底,又将信笺原封
不动恢复成了原样。
“小姐,下一步要怎么做呀?”入琴询问道。
她只知道自家小姐要让三小姐摔个跟头,但具体怎么做,却是一头雾水了。
“先看看吧,”沈知唇角微翘,“看锦心发现东西没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
却说另一边,锦心已经急的背后冒了层层的汗。
她哪层想到,一时想到再摸怀里时,原本一直紧紧揣在怀里的信笺,竟莫名其妙不见了踪影!
这简直中了邪了!
她分明一直紧紧放在怀里的呀,怎么可能会突然就不见了。
锦心压下慌乱无比的心神,努力冷静仔细的回想着,她到底是在哪个地方弄丢的。
今日她出来后,信笺便一直好端端的藏在怀里,她还会时不时的去确认一下,按理说应该是不可能就这么没了的。
可是她到底是在哪弄丢的?
锦心绞尽脑汁的仔细回想着,真要说起来的话,无非就是方才不小心摔倒了一下,那会儿因着外人在场,她便没顾得上确
认一下东西在不在便匆匆走了。
难道是那会儿摔倒后,掉出来了?
想到这,锦心顿时一个激灵,那会儿,入琴也在,难道是被她给拿走了?
不,不可能,应该不会的,她摔倒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信笺从自己的怀里掉出来啊……
锦心心乱如麻,一边怀疑是不是入琴拿走了信笺,一边又不敢做出这个假设。
因为她知道,若真是入琴拿走了信笺,二小姐那边就绝对会知道三小姐这边的意图了。
怎么办,她现在没了信笺,要如何跟薛公子说明情况,又如何跟三小姐交代?
锦心慌乱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脸色变幻莫测了半响,终于一咬牙,做下了一个决定,便往薛敛所在的院子去了。
半柱香后,锦心深思不属的回到了芙蕖院。
早就在芙蕖院等的望眼欲穿的沈芸见状,连忙将她拉进屋子问道:“怎么样,东西交到薛公子手上了吗?”
“交……交到了。”锦心低着头,紧张的说道。
沈芸闻言登时一阵欢喜,根本没注意到锦心的异常。
交到就好办了,现在只要等着天黑……
锦心在一旁觑着她欢喜高兴的模样,只觉得心里越发心虚发慌的厉害。
沈芸原本的意思是想将信笺送到薛敛手上,然后再半夜月黑时分偷偷与对方见上一面,探一探对方态度。
若对方有意,便会过来,到时候她再暴露自己身份也不迟,若对方无意自然不会出现,即便这件事最后捅了出去,到时候
她也大可以将这些事情推到沈知的头上去。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将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少。
一旁的锦心,却是低着头一脸惴惴不安。
这个计划本该是精密计划好的,若不出什么大问题,说不好便真的能如自家小姐所想的那样发展。
然而,偏偏最关键的环节,出了疏漏……
想到这,锦心心里便越发紧张忐忑起来。
要怪只能怪她运气实在不好,竟将那至关重要的信笺弄丢了,却又不敢公然跟自家小姐坦白这件事。
思来想去,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亲自去找了薛敛,模糊隐晦的另找了个说辞。
就是不知道那薛敛薛公子有没有认出她来,若是认出来了,就大事不妙了。
锦心愁眉苦脸的想,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夜幕很快降临,沈府也陷入了万籁俱寂之中,待到月亮慢慢爬上云头,夜色笼罩了整个沈府,伴随着一声“吱呀”开门的声
响,一道人影却是鬼鬼祟祟的出了房间,往院外走去。
院外,早已有人守在外面,见到来人立刻轻声唤道:“小姐……”
“嘘,小声点,”沈知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了番,皱了皱眉小声说道:“走吧。”
说罢,主仆两人便渐渐隐入黑暗,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而另一边。
沈岚跟着沈贺在外应酬,很晚才回了府,他回到院子,只觉得浑身都酸痛。他刚趁着换下衣服的空档打算喝口水喘口气先
歇息会,贴身小厮却突然在外面敲了敲门说有事要禀告。
“进来。”沈岚随口说道。
贴身小厮推门进了房间,恭敬道:“公子,方才奴才在打扫院子时,捡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沈岚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不甚在意的问了一句。
他只当以为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所以只随意的撩开了眼皮看了一下,却在看到那粉色信笺纸时猛地怔了一下。
这种信笺纸他见到过,曾经在她妹妹的闺房里,且府里会用这种信笺纸的,除了沈知之外,便也只有沈芸了。只是这种东
西,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院子里?
沈岚面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猛地拽过了小厮手里的信笺纸,三步作两步拆开了。
信笺纸拆开的一瞬间,他便迫不及待的看起来里面写着内容……
“沈芸!”
“砰!”的一声,他猛地一拳头砸到了书桌上,表情也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