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脸蛋微红,一副感激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模样。
这时,沈知却是带着入琴赶到了,面上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妹妹,你没事吧,可有哪里伤着了?”
沈芸回过神来,唇角微牵,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妹妹没什么大碍,姐姐放心吧。”
说着,她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微微觑了一眼身边的高大男子。
却见对方看见沈知后,眉头下意识微微一皱的模样,便知道一切都正按着她的计划而来。
果然,男子摇了摇头,道:“你这做姐姐的,却还让妹妹保护了,结果倒留下你妹妹独自在那,差点出事。”
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他对为了救自己姐姐一命而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的沈芸充满好感,也因此,再看到沈知时,对这个
被妹妹舍身相救的姐姐他便下意识生不出好感来。
“公子,您误会了,这事与我姐姐并无关系……”沈芸心下暗喜,面上却连忙为沈知辩解,一副维护姐姐的姐妹情深模样。
只是那解释,却越发显得苍白无力。
男子看向沈知的眼神,并没有因此转变,反而观感越发差了。
这时,沈知却微微红了眼眶,打断了沈芸还想再说的举动,脸上表情既是愧疚又是担忧。
她说:“妹妹莫要再说了,这位公子说的对,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保护好妹妹,到头来还让妹妹救了一把,实在不该。若
下回再有这样马车失控撞向我们的事发生,姐姐一定会陪着你一起面对危险的。”
沈芸听了沈知的话,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
而一旁的男子,这才想起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的马车失控在先差点伤人,他根本没什么立场指责看不起别人,顿时面色有
些讪然。
再说在面临危险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事,他却如此苛责这个做姐姐的,倒也说不过去。
毕竟,能有几人能像这个妹妹一般,处在那种危险关头,还能迅速作出反应,救了自己的姐姐呢。
大多人第一反应都是先救自己……
想到这,男子只觉得似乎有什么灵光一闪而逝,但再仔细想去,却又捕捉不到了。
“少爷,小的已经将马车整顿好了,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一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过来对男子恭敬道。
男子恍然想起还有这事,也不欲再久留,表达了一番对差点伤到她们姐妹两的歉意后,就要离开。
“等等,”沈芸却是出声叫住了他,微微咬唇,轻声问道:“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日后若有机会,沈芸一定会好好谢谢公子
此番搭救。”
原来这姑娘的名字是沈芸。
念头一转,男子笑道,“本就是我差点伤到了你们,何来搭救一说,在下……黄腾,有缘再见。”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黄腾……黄腾……
沈芸在心里念叨了两遍,仔细的想了想京城里有没有姓黄的富贵人家或官宦世家,却失望的发现,她并未听过有什么醒黄
的大户人家。
难道是看走眼了。
她咬唇,原本有些兴奋的心情登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冷却了下来。
“妹妹,你当真无事?”沈知在一旁对她这隐约泄露出的情绪浑然没看出来的模样,担忧的问道。
沈芸一惊,连忙收拾好了情绪,笑道,“真的没事,姐姐放心吧。”
沈知似松了一口气,感激道:“这次真是多亏了妹妹,只是差点叫妹妹陷入险境,倒让我心生愧疚。”
“姐妹之间,何须这般见外,”沈芸安慰道。
沈知感动的笑笑,两人之间的气氛,似是随着这件事好了几分。
然而因为半路出了这么一件事,两人也都没了再游玩的心思,随意又逛了会儿后,便打道回府了。
回到屋子里后,沈知刚坐到桌案后,一个裹挟着小石块的纸条便砸在窗柩上,咕噜噜的又滚进了屋子里。
沈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外面,刚好瞧见熟悉的红发从篱笆墙下一闪而逝,心下了然。
她捡起那团东西,去掉了其中的小石块,摊开了纸条。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七日之约”。
这是怕她忘记了,所以特地过来提醒她?
沈知唇角微翘,带了笑意。
上一次她去萧郅府上的事只模糊跟他说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记住了这件事。
沈知将纸条揉碎,石头又扔回了院子里,一切便又恢复了原样,她却沉思了起来。
沈芸回来了,便意味着她不能再如从前那般隔三差五悄悄出去。
以往荣氏要管理府中大大小小事务,即便想盯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每当院子周围有人在暗地里偷偷窥视时,那段时间她便会足不出户,每日呆在屋子里,闲暇时便看看话本,读读史书,一
副安稳度日的模样。
久而久之,荣氏便也对她放松了警惕,不会再时不时盯着她不放了,直到这时,她才能隔三差五出去一次。
可如今沈芸回来了。
与荣氏的忙碌不同,沈芸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待在府里,也必定会时刻关注她的言行举动,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察觉出什
么蛛丝马迹来。
好在如今她的针术都已熟练,只需要自己多加牢记练习便可,便是不再出去了也没什么要紧。
只是这样,萧郅的腿疾……
沈知微微蹙眉。
换药方面,每日灰翎都会帮忙换,倒不用她担心什么。只是那按压穴位以及金针灸法,却是只有她才能做的事。
而这些做起来却又格外的费时间精力,白天没机会出去,便只剩晚上了……
虽然这个时间并不好,但也是眼下唯一的选择了。
沈知眸子微微闪了闪,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定了下来。
夜幕很快降临,另一边,安定王府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点了好几盏烛灯的房间明亮,萧郅躺在床上,俊美的五官,一双深邃如潭的眸子此刻安静的闭着,在眼睑处打下一层扇形
的阴影,他的呼吸浅淡悠长,仿佛陷入了沉睡。
而床尾,灰翎正小心翼翼的拆开了布条,给他的双腿换新药。
原本是深绿色的药膏,此刻换下来,却是发着深黑色,看着像是剧毒一般。
虽然萧郅的双腿膝盖骨红肿,但灰翎碰触过却知道,原本重新敲断的骨头,真的在慢慢开始生长。
说不好有一天,主子真的能重新站起来!
许是太过激动,他的手微微一颤,按到了膝盖上红肿的地方。
……
而萧郅正在做梦,他做的是从小到大他经常反复做的一个梦。
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宫殿,他的母妃坐在上座,笑着看他兴高采烈的举着新画出来的画,然后将他唤到身边,摸了摸他的
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记忆遥远而又模糊,他已经记不得当时对方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双摸着他头的手柔软而又又温暖,就像他的母妃给他的感
觉一样。
然而,突然什么都变了,原本置身的宫殿突然变成了火海,周围的丫鬟小厮四处惊走狂奔,尖声叫着救命。
他的母妃抱着他,惊恐又绝望的站在火势汹涌的火海里,逃生无门。
漫天的火焰,炙热的仿佛要将人融化的温度,以及弥漫在空中的浓重烟味,他挣扎着,只觉得像是快要窒息了。
他的母妃着急的摇晃着他的身子,仿佛在说什么,然而他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一根烧断了的柱子猝不及防的朝他们砸了下来,而他的母妃下意识将他扑倒在地,死死的护住了他
。
漫天的红色血雾从自己的视野里弥漫开,带着浓重到染红整个世界的血腥味,双腿处也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萧郅猛地睁眼,琉璃般的眸子微微缩紧,似乎还残存了一丝惊恸与悲伤。
他睁着眼,缓了片刻情绪,眼神渐渐清明。
“主子?”
萧郅垂了眸子看去,看到自己的双腿上的药已然被换了下来。
他声音有些低哑的说了声:“没事,白芷姑娘呢,已经来过了吗?”
“还未来,”说起这个,灰翎微微皱眉,“天色已经很暗了,她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多有危险,怕是不会来了。”
正说着,门外却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有小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屋外有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