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郅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眸子顿时危险的眯起。
沈知也不儊他,毫不闪躲的迎着他的视线。
两个人目光在空气中交缠,仿佛进行着无形的厮杀。
然而到底是萧郅的目光太过深沉直白,沈知对视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熬不住了,可是就这么移开视线倒显得她主动认输似
的。
正当沈知在心里想不出个主意时,房门被敲响,灰翎在屋外轻声道:“主子,晚膳准备好了。”
萧郅终于移开了视线,道:“送进来吧。”
灰翎进去时,便看见自家主子靠坐在榻前,而那位妙手沈二小姐正低头专注的给伤处缠着纱布。
看上去倒是一如既往和谐的样子,就是说不出来哪里有点怪。
一向直觉敏锐的灰翎,此时却也拿不稳自己这古怪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将伤处处理好后,沈知收起针包,灰翎立刻轻车熟路的过来伺候着萧郅穿戴。
沈知说道:“王爷说的话可还算数?”
萧郅眸子微抬,仿佛在用眼神询问:什么话?
沈知说道:“之前王爷说可以帮沈知一件事,沈知原不想来劳烦王爷,只是眼下确实有一件事,需要王爷的帮助,还望王爷
能助我一把。”
萧郅穿好了衣服,坐到了桌边,道:“坐下来说吧。”
沈知依言坐下来,却是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精致菜肴,心里奇怪,都这个时辰了,才用晚膳?
萧郅道:“你要本王帮你什么?”
沈知敛神,说道:“那两个绑架我的贼人,我有些问题想亲自问一问他们,不知王爷可否将他们带出来交予我处理?”
萧郅看向灰翎,灰翎会意,说道:“二小姐怕是有所不知,那日的两人,如今只有一个人还被关押在衙门里,另一个人已经
被放出去了。”
沈知眸子里闪过一道讶异,蹙眉想了想,问道:“是那个许二娘?”
萧郅颔首,确定了她的猜想。
沈知心里却更吃惊了,灰翎是萧郅身边的左膀右臂,灰翎要求关押起来的犯人,那官衙显然是不敢随便就将人给放出去的
。
可如今那许二娘却出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要么是官衙定不了许二娘的罪,只好将人放出去,要么就是有人从中插手,将许二娘给弄了出去,而这插手的人既然能迫
使官衙将灰翎要求扣押的人放走,想必身份必然也不低。
沈知猛然间想起之前被绑走时,李大跟说起的许二娘身后势力一事,心里登时便有了些模糊的猜测。
然而这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一时间她也无法得知更多信息。
沈知兀自陷入沉思中,浑然没发现对面的男人不知何时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美人会更美三分。
而此时沈知微倚在桌前,托着腮敛眸沉思着,一缕青丝微垂在吹弹可破的脸颊边,白皙精致的面容上,眉眼沉静,纤长卷
翘的羽睫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黑蝶般微微震颤着,在眼睑处投下扇形的阴影,秀气的鼻子,小巧而又丰满的红唇,折让原本就
十分绝色的面容在烛灯的映照下更添几分盈盈生辉的光华,看的人挪不开视线。
萧郅目光微移,却是落到了沈知的眸子上敛,
这双眸子,萧郅每次看时,都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乌黑如星,清澈如洗,乍一眼看去,干净的不惹尘埃,让人只看着便会下意识放松警惕。可有时候,却又会觉得那双眸子
如幽潭般看不到底,就仿佛所有的思绪心念都被牢牢的锁在了里面,窥探不出分毫。
该是怎样的经历,让一个还未及笄的闺中女子会拥有这样一双眼睛。
“许二娘的事牵扯颇多,但另一个人,本王可以帮你。”
清凉如水的嗓音在屋内响起,沈知讶然抬眸,旋即又立刻反应了过来:“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虽说许二娘跑了,但有那个李大根在,还怕自己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吗。
也不知道沈芸知道李大根突然消失在衙门的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沈知想到这里,唇边笑意不由自主深了深。
将人送走后,灰翎回到屋子里看着没动几筷子的菜肴,问道:“主子,这些要撤吗?”
萧郅道:“都撤下去吧。”
“是。”灰翎应了一声,唤了小厮进来撤菜。
每次皇宫里来人,主子的心情都会很差。
虽说那七皇子年幼无知,什么都不知晓,当年的那些事不应该迁怒到对方身上,可是看着七皇子天真无忧的脸庞,再想想
主子当年相同的年纪,却是那般遭遇,想必主子对七皇子的心情也很复杂吧。
这一点,从今晚这么迟才用晚膳,没动几筷子就搁下便能看出。
灰翎心中暗叹一声,这王府,果然还是需要一个王妃啊。
*****
回到梧桐院里,入画如往常一般早就将其他打发了干净,只跟入琴两个人在外间等着她。
见她平安回来,两人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入画一边替她更衣一边小声的抱怨道:“小姐,每每您出去奴婢都要担惊受怕一番,就怕小姐您会遇到什么事。”
这样的抱怨入画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沈知知道她心里的担忧,但心里也清楚她不可能将入画也一同带出去,多一个人多
一分危险不说,还更容易引起怀疑。
眼看着入画还要再说,沈知及时岔开话题道:“府里今晚没什么其他事吧?”
“其他事倒是没有什么,无非就是老爷又去了荣夫人那边歇下了。”
入琴闻言,也插嘴补充道:“可不是,徐夫人那边看样子已经完全被老爷忘到一边了。”
府里除了荣氏外,还有一个侧夫人徐氏。
这徐氏当年跟荣氏是先后被纳到了府里,只是荣氏惯会使一些伎俩,给自己制造温柔大度而又贴心的表象,因而很快便获
得了沈贺的宠爱。
而徐氏则完全相反,虽当年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绝色,然而性格却沉默寡言,不会察言观色曲膝逢迎。进了府后除非沈贺主
动落榻,否则都不会主动出现在沈贺面前,在荣氏一天天的获得了沈贺的宠爱后,徐氏很快便被沈贺忘到了脑后。
这么多年以来,沈贺也只有在偶尔想起的时候才会去一趟徐氏的院子,踏足的次数数都数的过来。
然而沈贺踏足的次数虽然少,但好歹也维持在一个月一次左右的样子,可这段时间,随着荣氏容貌一日日的艳丽起来,沈
贺却像是已经完全忘记徐氏这个人了一般,再不曾去过徐氏的院子。
入琴向来喜欢跟其他丫鬟小厮在一起打听八卦,因而知道的比入画要多,咂了咂嘴巴道:“徐夫人也是可怜,据说当年可是
京城有名的美人儿呢,老爷纳进府里后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红了眼,却没想到落到如今这样一个凄惨的地步。”
“凄惨?”沈知心里一动,反问道。
“对啊,”入琴道,继而又恍然醒悟过来,“小姐您不怎么关注这些事,不知道也正常。”
说着,她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听那些喜欢八卦的下人们说,荣夫人好像一直以来跟徐夫人都不对付呢,即
便这么多年徐夫人不曾与她争宠过,但荣夫人手下的那些下人,却总是故意给徐夫人那边的使绊子,什么饭菜不新鲜,月例总
是会莫名少了,亦或者冬日里没有只有木炭而不是银丝炭,那都是时有的事。”
“只是这么明里暗里的针对,徐夫人好像都不在意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因此她徐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也都格外的低调,
几乎不怎么与府里的人有接触。”
入画闻言,也道:“这些奴婢也有所耳闻过,到现在还有很多人都在私底下猜测当年荣夫人跟徐夫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情呢。”
“肯定有发生什么事,”入琴戚戚然的点头肯定道,“若没有荣夫人的默许,那些下人哪里来的胆子敢跟徐夫人过不去,要知
道,再不受宠那也是夫人,是府里的主子呢。”
这时,入画却是看见了自家小姐微微蹙眉沉吟的表情,不由脱口问道:“小姐,您对徐夫人没印象吗?”
沈知蹙眉,凝神想了想,半响后才从记忆里翻出了关于这个徐氏的零星几点记忆。
前世,她曾偶然间与徐氏碰过几次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