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只能一口咬死自己是冤枉的,绝不能就这么承认。
“你还冤枉,你嘴里口口声声说可以请来对峙的那徐半,都亲口说了是你买的,你如何冤枉?!”沈贺说道这个,更是生气。
之前因着芍丹苏醒他只能将事暂时放到一边,如今再提起,火气却是不减分毫,反而愈演愈烈。
沈芸银牙暗咬,她怎么知道那徐半为什么会临阵倒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徐半突然倒戈相向必然是与沈知有关系的,难怪沈知那会儿说自己不曾买过时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原来早就有了筹谋。
只气她竟被人联手蒙在鼓里,一手踏入了自己所设的圈套。
可这些,她却又是万万不能与沈贺说的。
沈芸急的心头焦躁,却也只能一遍遍的喊着冤枉,说着自己的不知情。
眼看着沈贺脸色越来越黑,沈芸情急之下却是灵机一动,道,“爹爹明鉴,若非我真冤枉,我又怎可能说出可以请徐半过来作证的话来呢。”
沈贺闻言,面色稍亓。
沈芸见状,连忙接着说道,“可谁知那徐半来了之后,却是反过来……”
说到这里,她却是猛地一顿,停住了话头。
后面的话却是不能再说了,若是再说下去,难免又有故意往沈知身上泼脏水的嫌疑,如今爹爹本就怀疑她,若再这样爹爹必然更加怀疑她这番话的动机。
这样便好,话说一半,剩下的便由爹爹自己去想,爹爹向来疑心,她就不信沈知能全身而退。
这般想着,沈芸心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思忖道,按理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怎的娘那边还没有动静?
就在这时,书房外便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很快,书房门便被敲了几声,有急促的声音禀告道,“老爷,祠堂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沈贺腾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第一反应却不是担心荣氏,而是想着祠堂那边都是列祖列宗的牌位,若是出了什么事……
门外的侍卫急声禀告道:“是夫人,夫人在祠堂里出事了。”
夫人?荣氏?
沈贺这时候才想起来荣氏还在祠堂里关着禁闭的事。
这几日因着芍丹小产一事,他又是忙着安抚芍丹,又是派人在府里查事,还有朝堂上的事要忙,可谓是焦头烂额,一时间竟已经将祠堂里的荣氏完全忘到了一边。
沈贺下意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原本低着头却在听到祠堂出事之后猛然抬头面色煞白一片的沈芸一眼,心里一顿,难得多了几分愧疚,态度也跟着缓和了几分,他道,“芸儿你起来,跟我一道去看看。”
“是。”沈芸面色发白,眼里又是惊慌又是不安,惊忧的样子不似作伪。
看到她这样,沈贺心里的郁气又降了几分。
他抬脚离开,浑然不知跟在身后的沈芸却是低着头,眸子阴晴不定。
祠堂出事了,怎么回事,娘那边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吗?
祠堂出事这个消息便像是长了腿似的,在沈府里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了沈知的耳朵里。
“不出小姐所料,荣氏果然有动静了。”入画道。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看那去禀告的侍卫一脸惊慌,想来事情不简单。”入琴眼里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八卦的神情。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知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笑容来。
“小姐您要去吗?”入琴讶然道。
“自然是要去的,”沈知似笑非笑,“母亲此时就身处祠堂,祠堂出事,我这做女儿的自然要去看看母亲的安危,尽一尽孝心。”
然而说到“母亲”两字时,沈知眼里却是满满的讥讽。
入琴入画面面相觑。
祠堂离落桐院有一段距离,不如沈贺的书房离的近,却也相差不多。沈知过去的时候,沈贺与沈芸也刚刚赶到不久。
见沈知来,沈贺只皱眉道,“你怎么也来了?”言外之意就是我不是让你呆在院子里不准随意出来吗。
沈知自然看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微微福身道,“女儿是听说祠堂这里……”
“老爷,老爷您终于来了,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她……”这时,一个婆子却是猛地冲了过来,将沈知撞到一边,扑到沈贺脚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了起来。
沈知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踉跄,很快调整了过来,她微微眯着眸子看了一眼那个似是不经意间撞到她的婆子,唇边渐渐勾起一抹淡淡的冷漠弧度。
“夫人怎么了?”沈贺却是被那婆子的话说的一惊,下意识追问道。
婆子却像是吊人胃口般,只一个劲儿的哽咽道,“夫人,夫人……”
一连哽咽了好几声,待沈贺都快要等的不耐烦冲进去时才终于嚎啕大哭道,“夫人她……她自尽了!”
“什么?”沈贺这下也顾不得她了,连忙冲进了祠堂。
开玩笑,正室竟然女自尽在了祠堂之内,这若是传出去,他沈府怕是从此以后就要成为京城的笑柄了!
这荣氏,让她在祠堂里反省反省,这是连脑子都反省没了吗!
沈贺恨得直咬牙切齿。
沈知自然也迅速跟了进去,两人一前一后踏入祠堂,目光顿时都下意识落到了堂中央的人身上。
“娘,娘您没事?!”就在此时,慢沈知一拍的沈芸也匆匆冲了进来,在看清堂中央的人后,却是眼眶发红,猛地扑了过去,泣声道。
那堂中央被两个丫鬟扶着靠坐在地上的人不是荣氏又是谁。
只是此时荣氏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脸色惨白,双眼无神,脖子上还有一圈勒痕,一副气若游丝随时都要命归西天的模样,但好歹确实还活着。
只见荣氏颤着双手摸了摸沈芸的脸,苍白的唇动了半天,母女两人顿时抱在了一起,哭成了一团,低泣声呜咽声混作一团,直哭的人心里揪的厉害。
沈贺原本满肚子火气,见到这一幕也不好再发火了。
“娘,您为什么……”沈芸哭的眼泪婆娑梨花带雨,开口就要说些什么。
“爹爹,母亲的情况看上去不是很好,还是赶紧让大夫看看吧。”沈知似乎没听见她起的话头一般开口说道,脸上盈满担忧。
沈芸登时一梗,忍不住瞪了沈知一眼,暗自咬牙。
“是这个理,”沈贺却没多想,点头道,“事不宜迟,赶紧将大夫请过来,还有将夫人带到房间里安顿下来。”
幸好来的及时没有酿成什么大祸,若是迟发现一步,荣氏真在祠堂里上吊自尽而死,不说在这个京城里他还能不能待下去,便是日后去见祖宗,他都无颜面见!
若不是此时荣氏虚弱的仿佛随时都可能一口气咽下去,沈贺真恨不得将对方狠狠处置一顿。
沈知见状,垂了眸子眼观鼻鼻观心,敛去眸底一闪而逝的笑意。
沈芸却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却又怎么也找不到时机插嘴,几番耽搁下来,却是再没了说话的时机。
沈贺吩咐的人手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将虚弱的荣氏带离了祠堂,往荣氏的院子送去。
沈知和沈芸落在人群后面,沈知稍慢了半步,落到沈芸身边,道,“三妹妹不用太忧心,吉人自有天相,母亲想必不会有碍的。”
当然不会有碍,凭着她对荣氏的了解,委屈求全呕心沥血那么多年才好不容易爬上了正夫人的位置,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这些,选择上吊自杀。
更何况还是在沈芸被沈贺带走审问的时候。
沈芸心中暗恨沈知方才坏她好事,此时看见她更是恼的不行,闻言干脆仗着为母担忧心情不佳的样子,从她身边头也不回的越过。
沈知见状,微微弯起了眸子,目光在落到前面荣氏身上时,转而深幽了起来。
她倒是小瞧了荣氏,不仅能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照样狠得起来,难怪能在沈贺身边留这么多年还爬到了正室的位置。
不过这次的事,倒是送上门的一次机会。
“入画,”沈知目光落在前方,轻声道,“去吧,那步棋该动了。”
入画怔了怔,顿时了然。
一群人往荣氏的院子移动着,一个人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荣氏的院子里
沈贺皱着眉看了外面一眼,终于忍不住招手唤了个小厮问道,“怎么回事,去请大夫的人去了半天,怎么还没回来。”
小厮连忙道,“小的这就去问问。”
挥退小厮后,沈贺眉间皱痕稍展。
却在这时,有下人过来低声道,“老爷,四夫人来了。”
“她怎么来了?”沈贺眉头重新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