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琴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奴婢瞅着那大少爷身边的小厮似乎是随意找了一处空闲的院子,便将踏青丢了进去。”
说着,她忍不住有些担忧道:“如此看来,大少爷对踏青,显然并没有多少好感啊……”
沈知勾了勾唇,道:“若是有好感才是奇了,一个被他的马儿惊吓到的女子,还失了忆,不管怎么看也都只是一个麻烦的包袱,不能随便丢掉,但又不好处理,他此时大概头疼的厉害呢。”
“这样的话,没问题吗?”入琴忍不住问道。
沈知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沈岚每日都为各种事奔波繁忙,实在难以找到恰当的时机,虽说这一步棋让沈岚对踏青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人心多变,日子又长,谁又能保证这一时的迁怒会一直维持下去呢。
没有绝对差的旗,只有无法起死回生的棋路。
见她这般说了,入琴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顿时也放松了下来。
另一边,沈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沈贺后,沈贺沉吟了许久,皱着眉头道:“说到底还是个不知来路的女子,暂时留在府中尚可,但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关于她的身份和住处你还是早点花些心思探查清楚的话,以防日后生出其他变故。”
沈岚闻言,也觉得是这个理,点了点头后便转而开始汇报起正事来。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他终于出了书房,却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往荣式在的院子去了。
一听到沈岚来了,荣式略显几分憔悴的面色上顿时忍不住露出些期盼来,道:“快将我儿迎进来。”
沈岚进了屋,与她行了礼后,便将不久前在沈贺书房中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又重述了一遍。
荣式一听,当即就面色一变,眉头皱起道:“此事不妥。”
沈岚怔了怔,道:“娘的意思是?”
“这府里后宅毕竟是沈府女眷住的地方,你这带回来的姑娘不知来路,不知底细,如何能就放在后宅里处之。”
“且不说她是以何名义留在府中,便是她呆在府上的消息若是不小心走露了出去,外面人又会怎么想。”
荣式看着沈岚,道:“他们只会指指点点,沈大公子当真是好本事,明面上说是照顾人,可最后竟直接将人带回府上了。”
沈岚皱了眉,压下心底烦郁,道:“可眼下这姑娘没了记忆,还胡言乱语说我是他的夫君,倘若就这么放任她在外面游荡,岂不是更容易为我带来是非?”
荣式思索了一番,道:“娘在外面还有个外庄,虽地方不大,但放一个人却是绰绰有余的,你便现将这姑娘暂时安置在那边罢,待你私下里派出去探查的人马或者官衙那边有了消息,一切便好办了。”
沈岚思来想去,发现眼下竟只有这个办法还能试上一试,只能道:“母亲放心,儿子知晓了。”
当晚,一辆马车便悄无声息的从后门出发,往远处去了。
第二天,入琴便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便急急赶回了落桐院,将此事说与了沈知听。
沈知听了之后,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原以为还会等个一两天,没想到他们速度倒是快,昨天晚上便送出去了。”
“小姐,您早就猜到了?”入琴有些吃惊。
沈知却是问起了其他问题:“可知晓是往哪边去了?”
入琴摇了摇头,道:“这个奴婢打听不到。”
她也是听那些丫鬟婆子们在说昨晚后门处似乎停了辆马车,然后今天踏青就不见了的事,才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了。
至于那辆马车后来什么时候走的,又是往哪边去的,想来除了那些知情人外,便也无人知晓了。
沈知闻言,倒也不多讶异,若有所思道:“大哥做事向来细心缜密,能有此结果倒也不奇怪。”
说着,她话锋一转道:“只是既不知道踏青被带去了何处,便也只能等她那边来来消息了。”
“踏青能骗过大少爷吗?”入琴实在很怀疑,大少爷怎么看都不是轻易就能骗过去的人,“若是踏青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届时连累到了小姐怎么办?”
沈知失笑道:“我既敢用她,自然也有应对之策,放心吧。”
不出沈知所料,当天下午踏青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芍丹身边的婢女悄悄的来了落桐院报了信,交给了沈知一封纸书便隐秘的离开了。
沈知回了屋子,拆了信看完,将里面的内容都消化完了之后,便将信纸重又折对了起来,点了香炉投进去烧了。
“小姐,可是那踏青来了消息?”一旁的入画忍不住问道。
她方才正整理着房间,给床榻上的锦被换上新的,见了有丫鬟悄悄来送信,顿时便猜到了七八。
沈知看着香炉中慢慢燃着的纸,凝眉忖了半响,才道:“荣式在府外还有小别庄?”
入画楞了楞,迅速便反应过来了这是在问她,绞尽脑汁的想了想,道:“似乎是有小庄子的,听说还是荣夫人的嫁妆之一,只是夫人从未去过那处,也几乎不曾提过这事,久而久之,大概很多人都忘记了,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沈知说道:“踏青此时就在荣式在府外的小庄子里。”
想来这也是荣式的主意,放在府里不妥当,所以放到无人问津也鲜少有人知晓的小庄子里吗。
沈知微微勾了勾唇,却是道:“差不多也该到下一步了。”
入画看了一眼一旁的入琴,俱都看出两人眼中的疑惑。
大少爷对踏青显然没有多少好感,想来丢到别庄里也是有几分眼不见为净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小姐到底要如何做,才会让大少爷对踏青改观,成功的将她留在身边?
这样的疑惑显然不止入琴和入画两个人有,天色渐暗下来的时候,芍丹却是突然来了。
听了入画在外面禀告时,沈知楞了一愣,便让人进来了。
进了屋,沈知遣离了一旁伺候的丫鬟,只留了入画在一旁后,芍丹便开口道:“二小姐,妾身中午遣人送来的东西二小姐可有收到。”
沈知微微挑眉,道:“收却是收到了,难道有何不妥?”
芍丹犹豫了一瞬,道:“妾身只是有一事想不明白……”
沈知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你说罢。”
芍丹整理了一番措辞道:“以二小姐的能力,想来踏青应该不会比妾身……”
沈知只听到了这里,便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道:“你是想问,为什么踏青的容貌便是用了我的药脱胎换骨了,却也只是中等偏上的姿色,却是比不上你当初那般的效果?”
芍丹点了点头,道:“还请二小姐为我解惑。”
沈知沉吟了一下,道:“你知道我大哥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吗?”
芍丹迟疑了一瞬,摇了摇头。
沈知微微笑道:“他虽看上去性子谦逊随和,实则骨子里是个精于算计又偏执的人,只是擅长伪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罢了,对这样的人,一眼看上去无害单纯而又好掌握的人,才更容易获得他的信任。”
芍丹闻言,顿时恍然,喃喃道:“难怪……”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问道:“踏青那边托妾身问二小姐一句,接下来要怎么做?”
沈知顿了顿,缓缓道“你便告诉她,以不变为万变,按照之前我与她说过的一步步来便好。”
芍丹点头,表示了然,踏青的事暂时便被压到了一边,却是道:“妾身已经按照小姐的计划,这几日都在不着痕迹的跟老爷说些关于大少爷亲事的话,昨晚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踏青一事,老爷倒是似乎开始琢磨起大少爷的亲事了。”
沈知道:“便是再琢磨,也是要春后的事了,年节一过,沈芸和荣式差不多也要开始走动于人前了,届时因着沈云选秀大典名额在碟,爹爹必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这些事已经揭过了。”
虽然早就差不多猜到是这个结果,但芍丹听着心中仍是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勉强笑道:“终归还是正夫人和备受宠爱的小姐,哪里是一点小挫折便能轻易打倒的。”
沈知勾唇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案边角摇曳的烛火,眸底掠过一抹讥意。
正夫人?
若没有当年荣式做下的那些事,她便是熬到死,也万不可能坐上正夫人这个位置。
想来对方也是知晓这个道理,才会狠下心下那般毒手。
只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她心心念念不择手段也要夺到的正夫人位置,她必定会一步一步毫不留情将她逼下来。
想到这,沈知微微敛了眸子,细腻的白皙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边的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