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般维护自己,沈知心里也是一暖,却是转而想到了另一件事上:“我吩咐你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入琴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小姐放心,小姐要奴婢做的事,奴婢早就打点好了。”
沈知失笑,眸子微微闪了闪。
在所有计谋都被拆穿摆在了台面上之后,荣氏会怎么做?
抵死不认?还是祸水多引?
***
沈贺派出去的人手动作不慢,很快便提了一个畏畏缩缩身形瘦小的男子回来了。
第一时间便将人带去见了沈贺。
“老爷,属下已经将人抓回来了。”
沈贺面目阴沉的看着堂下这个形容猥琐的男子,恨不得立刻就将他给剐了好好解一解心中屈辱愤怒。
但理智却阻止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沈贺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卫。
侍卫立刻了然,却是猛地一脚将那男子踢跪倒在地,“唰”的一声抽出了雪亮的刀:“说,谁指使你们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冰凉锋利的刀刃架在脖子上,男子瞬间就白了脸,连忙颤巍巍的说道:“我说我说,大人不要杀我。我们只是跟着一起凑了热闹而已,不是有意冒犯大人啊。”
侍卫看了一眼沈贺。
沈贺闻言,却是更怒:“来沈府门前看热闹,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狠狠喘了口怒气后,沈贺压下心中杀意道:“接着往下说!”
男子小心的觑了一眼他,再不敢耽搁,连忙便将事情原委老老实实交代了出来,而京城大街小巷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有关沈府的流言,更是添油加醋描绘的形象生动,便是比起徐半的口才来也是不遑多让了。
……
随着男子的讲述,沈贺的脸色却是犹如染缸般精彩,白了又青,青了又黑,最后沉着脸眼里怒气几欲喷薄而出,却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恨声道:“好你一个荣氏!”
另一边,荣氏的院子。
婆子正给荣氏奉着茶,荣氏伸手去接,杯子一个没拿稳,里面的水瞬间就泼洒了出来,滚烫的茶水浇到了她保养得当的白皙手背上,瞬间就烫红了一大块。
“嘶——”荣氏吃痛的皱眉,眼里顿时染上几分不悦。
一旁的婆子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恐惧,却是连忙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老奴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老奴这一次。”
若是往日里,荣氏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她肌肤那般娇嫩,平日里都小心呵护生怕磕着碰破了皮,此下却遭了这般罪,换作往日里,她早就将对方拖出去打个半死不活好好受一番罪再拖回来了。
可今日不知道怎的,比起手背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心底隐隐的不安却让她更加心慌意乱。
她反常的没有当即发火,而是忧心忡忡道:“派出去的人手还没有消息回来吗?”
婆子抬眼小心觑了她一眼,还未回话,屋外便进来了一个丫鬟,正是被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
荣氏眉头顿时一松,将人召到自己身边,拧眉道:“怎的这么迟才回来,可有查探到什么?”
那丫鬟低着头,低声禀告道:“夫人,不好了,外面出大事了。”
只这一句话,便瞬间叫荣氏一颗心跌到了谷底,冰凉的厉害。
但她也不愧是个心思深沉之辈,几乎是蓄奴便整理好了情绪,沉着脸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一一全部道与我听。”
丫鬟也是被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吓到不行,闻言连忙白着脸气都不敢喘的就匆匆道了起来。
一听到如今大街小巷关于沈知的婚事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时荣氏就心生不妙的预感。
再听到如今大街小巷里都在传言府大公子有怪癖,而她这个继母明知道却还是意欲联亲时,荣氏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晕倒过去。
“夫人,怎么办,外面动静都闹得这般大了,老爷那边现在必然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旁的婆子也听到了这番话,一张老脸惨白如纸,慌不择路的看向荣氏。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荣氏扶着额头,往日里艳丽动人的脸庞此时却仿佛霜雪一般虚白,语气都虚弱了下来。
她撑着头闭着眼,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旁的丫鬟和婆子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妄然在此时打断她,只能忍着满心不安。
可时间不等人,没过一会儿,院子外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很快,便有丫鬟匆匆过来敲门,不安的禀告道:“夫人,老爷派人来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
荣氏猛地睁开眼,本就惨白的脸越发白了。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手边一个没稳,将桌上的茶盏不小心拂到了地上,“砰”的一身碎了一地。
这本不算大的声响此时却仿佛平地惊雷般,将屋子里的几个人瞬间都狠狠惊了一跳。
“夫人,您可千万稳住自个儿的心神,可千万不能就这般倒下了,”一旁的婆子见荣氏这样,心下顿时慌得咬死,连忙出主意道,“只要一口咬死您不知情,老爷也没有证据证明您是故意要将二小姐往火坑里推啊!”
这件事里她也没少出力,若是荣氏真的没法将此事撇干净,必然会全部推到她的身上,届时她哪还有活路可走!
“是啊是啊,”一旁丫鬟闻言,也忙不迭点头道,“外面那么多人都不知道,足以见得言府的人将此事掩藏的多么深,夫人您一时不察也被瞒了过去,但这不能怪您啊。”
婆子此时又添了一把强有力的火:“夫人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尚且在宫中的三小姐想想,为还在外奔波辛苦的大少爷想想啊,若是这件事真的被坐实到了夫人头上,夫人这正夫人的位置……”
后面的话便是婆子没有说下去,荣氏心里也门儿清。
沈知在府中便是再不受宠,说到底也还是嫡系的血脉,是府里名正言顺的嫡女。
而她身为沈府的主母,可以在后宅里不动声色的给对方使绊子折腾对方,但却绝不能做出有损沈府颜面的事。
这件事一旦真的被坐实到了她的头上,她多年苦心经营的贤妻良母的温善形象必然会顷刻间崩塌!
这件事委实打的荣氏措手不及,在不久前她还在畅想言府的夫人这几日便要过府商定下聘定日子一事,可眨眼间这件事便被捅了出去,甚至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
荣氏此时甚至已经来不及过多去考虑这件事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眼下当务之急,却是务必要洗清自己的嫌疑,让老爷相信自己的无辜才行。
心里打定主意后,荣氏心下也总算稳了不少,不复先前那般惊慌。
见荣氏镇定了下来,一旁的婆子和丫鬟心下也定了不少,婆子迟疑道:“夫人,眼下该怎么办?”
“躲避不是办法,这件事也躲不过去,”荣氏咬牙道,“只能迎难而上。”
说罢,她做到梳妆镜前,一旁的丫鬟立刻心领神会的上前为她梳妆打扮了起来,为了让她气色看上去不至于太过惨白慌神,还特意上了厚厚的水粉。
整理完毕后,荣氏便表情镇定的打开了房门,对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小厮道:“走,去老爷那。”
***
另一边,落桐院
“小姐,荣夫人往老爷书房去了,”入画一点点的描着沈知的眉,轻声道,“可奴婢觉着荣夫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承认的。”
“她当然就这么承认。”沈知看着镜子里精致的五官,以及那双清透明亮如水般的眸子,干净的仿佛藏不下世间任何污秽般。
可谁又能想象到,拥有这双眸子的人,却也有着比谁都要冷漠冰冷的心肠。
沈知微微一笑,连带着镜子里那双水润的杏眸都显出几分明亮柔和来,吐出的话却是丝毫不柔软:“她熬了多少年才有了如今这个地位,更别说沈芸眼看着也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她怎么可能甘心倒在这里。”
“那小姐这次,还是只打算让荣夫人吃点吃点苦头就作罢了?”入画不解道。
她有时候也想不通自家小姐的想法,之前有几次也是,她觉得明明能趁机彻底解决掉荣夫人和三小姐,可最后小姐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收了手,生生给对方留了一口气。
所以才让三小姐和荣氏蹦跶到了今天。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想,自家小姐是不是终究是心底柔软了些,所以才总是下不了死手。
自然,这样的想法入画从来没有说出来过,若是沈知知道入画心里是这般想她的,怕是也要啼笑皆非。
在这个世上,她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