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记:小說20丨6 网址:оΜ 以免丢失
沈贺并没有等太久,本就已经闹得几乎众人皆知的事情,想打听起来并不困难。
几乎是前脚刚回到书房的功夫,派出去的侍卫便回来了,并将打听来的传闻一一道了出来。
待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沈贺的脸色登时变了,青一阵红一阵的好不精彩。
“坊间果真都是这般传言?”沈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句话。
心腹点了点头。
沈贺眉头突突直跳,气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手指指着心腹道:“混账!简直混账!”
他果真气的不行,嘴里翻来覆去骂的都是“混账”,半天都没换个新鲜词眼,瞧着倒像是气的随时都能一口气缓不上来厥过去似的。
心腹察言观色的站到一边,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头自找苦吃。
然而他不想出头,沈贺却偏偏不放过他,怒火直冲天灵盖,发狠道:“二小姐呢,她在哪,她现在都在干什么,让她过来!”
手下连忙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去找人时,沈贺却又突然开口道:“等等!”
沈贺叫住了人,表情变了又变,一副咬牙切齿却又强压着怒气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半响,他才再次出声,此时却似是恢复了几分理智,不再像之前那般气的话都说不通畅,反倒像是多了几分若有所思,来回踱步了半响才突然出声,却是问向那个心腹:“你觉着,二小姐与那位定安王,可否真是外界传言那般?”
他平日里本就很少关注后宅之事,对沈知这个二女儿更是没有过多关注在意过,因而对这个二女儿,委实说不上了解,更不知道对方竟在他都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与那个萧郅搭上了关系,似乎还关系匪浅的样子。
若是随意哪个外男,他都有的是办法解决这件事,偏偏对方是个王爷。那萧郅再受皇帝忌惮疏远,手上无甚实权,那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王爷,堂堂正正的皇亲国戚。
倘若沈知果真与对方有了什么,这件事还真不是他想使点手段就能随便解决的。
沈贺虽是随口问的,也没指望自己的心腹手下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但那手下却不敢真胡乱作答,想了好一会儿收拾好了措辞,才谨慎的回道:“属下对二小姐不甚熟悉,但依着属下平日里的所在所闻,二小姐性子平和文静,向来恪守规矩和礼仪,应是不会做出这般出格之事……”
说着,他又怕说的话过不够真实,又赶忙补充道:“更何况三人成虎的事何其之多,外界那些个流言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流言罢了,到底只是一群闲来无事之人的茶余饭后谈资,无甚证据也做不得数,老爷若实在疑惑,不如直接唤二小姐过来问上一问,不就知道真假了。”
沈贺闻言,点了点头,觉得这番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与其他一个人在这边揣测猜度,不若直接将沈知唤过来亲自问上一问,流言是真是假自然便可知道。
他相信以自己浸淫官场多年的狠辣眼光,区区一个黄毛丫头是否是在撒谎他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若流言是假,他自然无需顾忌什么,尽管放手处理了便是。
但倘若流言是真,自己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二女儿果真与那位定安王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瓜葛,那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还有待商榷。
打定了主意,沈贺这才再度开口道:“去,将二小姐唤来。”
这次的语气却是已经冷静了不少。
心腹应命退下,沈贺站在书案后,眼神闪烁,心里迅速盘算了起来。
*
落桐院
沈知在入画的伺候下换了一套衣裳,正坐在梳妆镜让入画替她梳妆。
入琴在一旁捧着首饰,疑惑道:“小姐这是要出去?”外面都闹翻天了,小姐竟要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出去?
“出去作甚。”沈知端详着铜镜里倒映着的人,笑了笑。
镜子里的少女五官精致昳丽,尤其一双眸子,不笑时剔透如镜,温和平静,微微一笑便如泛了涟漪的春湖,波光荡漾,让看的人心情也会跟着情不自禁好上几分。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都有着一副称的上十分不错的皮囊。
只是上一世她十分不喜,甚至是想躲避这样的容颜,只因这般出色的容貌,不仅不能让她过得更好点,反而还让她一心想要亲近的三妹妹沈芸妒忌不满,从而百般刁难欺负她。
她当时只觉得自己不该生的这般好,否则三妹妹便也不会那般欺负她,她在府里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寂寞,可能也会好过点,有那么一段时日,她甚至怨恨上了自己早逝的母亲,为什么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她,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出色的容颜。
可直到落入冰冷湖中,生生淹死的那一刻,她那颗执迷不悟多年的心才终于幡然醒悟了过来。
其实,不管她生的是美是丑,她摆出的姿态再卑微再怯弱,她也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些东西。
只因她的存在,便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即便她再祈求卑微,换来的也永远不可能是怜悯,只会是变本加厉的嘲弄与讽刺。
她的上一世,何其不堪。
所求不过那一丁点的温情与善意,为此不惜卑如尘埃,最后却又得到了什么呢。
一个人,倘若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又有谁会将她放在眼里。
可惜这么浅显的道理,她直到死的那一刻,才终于彻底悟透。
沈知盯着铜镜里五官昳丽面容温婉的少女,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浅淡讽刺。
入琴未察觉出她这一刻情绪的沉闷,还在那边觉得奇怪:“小姐既不打算出去,为何要换衣裳呢……”
话音刚落,屋外便有丫鬟敲了敲门,道:“小姐,老爷那边来人了。”
“知道了。”沈知应了声。
入琴顿时闭了嘴,这才知晓了自家小姐换衣服的用意,原是早就算到了老爷会派人过来寻她过去。
入画也知趣的让到一边,沈知却坐着没动。她看着镜中的倒影,思索再三,终是将手伸向了妆盒,在身旁丫鬟惊讶的目光中,将那支萧郅硬是丢给她的鎏金钗拿了出来。
这支钗子自从她放进妆盒里,便未曾动过,本以为不会有用的那一天,可能哪一天萧郅想通了就会主动讨回去了。
没成想到今天却是终是要用上了。
*
半刻钟后,沈知脚步款款出现在了沈贺的书房前,轻轻敲响了沈贺的书房的门。
“进来。”沈贺在屋内沉声应了声。
沈知应声推门而入。
沈贺坐在桌案后,闻声抬起头,看向了这个自己很少关注的二女儿。
在他印象中,这个二女儿向来都是素丽清淡的装扮,一眼看去便仿佛一支空谷幽兰,静静而立,不声不响,却总在无声处悄无声息的散发出醉人的芬芳,自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在。
沈贺看着她沉静的面容,那与自己记忆中某个女子越来越相似的眉眼,让他不由精神有些恍惚,再回过神来后,神情不由便有些复杂。
这么多年,他向来都惯将心思放在了朝堂之上,对自己后院的妻妾、子女向来疏于关注,唯一算的上上了几分心的便也只有长子沈岚和庶女沈芸了,前者为继承家业,后者为攀权富贵。
这个亡妻留下的女儿,他却有意无意间总在疏忽,理由他从不想去深想,只是下意识便这样做了。
即便曾经也曾正经打量过这个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二女儿,惊觉对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然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但心底深处,他仍然是下意识疏远这个女儿的。
只是这次的事情一出,他才再次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他鲜少关注从不过问的二女儿,也长到了情窦初开,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许是这次近距离相处,发现这个二女儿的眉眼与记忆中的亡妻太过相似,又或许是因着其他什么思量,沈贺现在的态度反而平和了下来,相较之前暴跳如雷的样子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打量了好一会儿,沈贺才道了一声:“坐。”
沈知进了屋之后便一直任他打量,没有不安也不曾露怯,此时闻言,便也顺势坐下,一副乖巧的模样。
只是沈贺说了声“坐”之后,便又没了后话,盯着虚空一点似是在出神想着什么,手却一直无意识的敲着椅把,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十分清晰规律,直听的人心头跟着发颤,情不自禁的就紧张了起来。
若是换个人坐在这,怕是早就坐立难安了。
沈知反倒十分镇定,甚至还拿了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这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