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沈知一路跟着痕迹找过去,却发现越走越偏僻,周围是一片一片茂密从深的竹林,下一瞬间,眼前豁然开朗,一间竹
屋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竹屋周围的野草都是茂密而又纤长的,能没过她的脚踝,独独着竹屋周围的草,只留一层浅短的绿意,显然时不时便会有
人处理一番。
只是他来这里做什么,这个竹屋是他的?
还未等沈知细想,身后传来悉碎的声音,然后一道低沉而又有几分熟悉声音从背后传来:“方才灰翎还在说,后面有人偷偷
跟踪,没想道却是沈府的小姐,来这里是有事吗?”
沈知先是一惊,回过头来便看见萧郅坐在轮椅上,眸光难辨的看着她。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长袍,衬的原本修长的身形多了几分凛然,原本温润淡漠的五官也随着冷硬了几分,只那熟悉的色泽
浅淡如琉璃般的眸子定定的瞧着她,眸光难辨,看不出息怒。
沈知看了一眼站在对方身后的灰翎,心里咬牙,她都明确说了要静养,不能下床,他们倒好,还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心里咬牙归咬牙,她面上却是不能让人看出异样的,压下心头怒气福了一礼名,淡淡道:“沈知见过安定王。”
“不用多礼,”萧郅自如的推动着轮椅来到了她的面前,目光在垂下的乌黑纤长如黑蝶般的羽睫上掠过:“这个地方向来人烟
罕至,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若换做其他地方,他看见对方,估计是腿伤却眉眼静养的事,他必然不会开口唤住她的,但这个地方不同。
萧郅眸子微微深了深。
沈知闻言,面色不变,从容道:“我本是与家妹一起来的,但是不小心走散了,没想到竟会惊扰到殿下。”
眼下,她也只能找出这般托词了。
总不能告诉萧郅实话,自己出现在这是因为发现他没在府上好好养伤的事,所以才起了念头过来看一看吧。
萧郅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萧郅闻言,颔了颔首。
沈知在心底开始盘算着离开的事情,萧郅既然已经发现了她,她再久留也毫无意义,只会更引对方怀疑而已。
打定主意,她便道:“沈知还要去找家妹,就不叨扰王爷了。”
沈知回去时,沈芸和卢玲儿已然将桃花林都逛了一遍了,见她回来,沈芸立刻凑了过来,似不经意般的笑着打听道:“姐姐
这是去哪儿了呀,这么久才回来。”
沈知像是没看见她眼底的谨慎打量之色,道“方才似乎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便过去瞧了瞧。”
沈芸又问:“谁呀?”
沈知似笑非笑的看她:“三妹妹似乎很好奇这件事?”
“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姐姐若不想说,妹妹便不问了。”沈芸似真的只是随口问问的样子。
沈知笑而不语。
沈芸见她这反应,便知道自己大概很难再从沈知嘴巴里问到什么了,索性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说起来
,姐姐不在的时候,玲儿与我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沈知询问道。
“还不是前段时间遇到的一件事,”卢玲儿却是自己插嘴道,“那时候芸儿还未回京城,我与其他府上几个小姐在外面踏青,
然后碰上了两个怪人,差点没把我气死。”
“怪人?”沈知隐隐感觉到对方想要说的事是什么了。
“可不是,”卢玲儿咬牙切齿,“那会儿我正穿了一件刚做好的新裙子,那件裙子花了我足足五百两黄金,结果还没穿上小半
天,我那个不长眼的丫鬟便把茶水泼到了我身上,我自然是怒极,便用鞭子抽了那丫鬟一顿,结果半路上一个男子突然就过来
阻止我动手惩罚丫鬟,然后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子也出来了,明里暗里的嘲讽我,还给我下套,怎能叫我不气!”
“据玲儿说,那个男子有一头很少见的红发,眼睛是墨绿的,像是异域人的长相……”沈芸在一旁补充了几句,欲言又止。
“对对对,那个男的是一头红发,因为很少见,所以我印象很深刻。”一旁的卢玲儿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同时,她狐疑的看向沈知,眼里有些疑惑。
为什么沈芸要问沈知,难道沈知知道什么吗?
沈知却是看向沈芸,一脸茫然,说:“想到什么?”
沈芸定定看了她半响,道:“红发男子,我记的以前在姐姐身边见到过,姐姐不记得了吗?”
卢玲儿脸色倏然一变,看向沈知,沈芸这么一说,她下意识便把沈知与那个白衣女子比起来。
身形确实有些相似,但那白衣女子蒙着面,她根本不曾看到过对方的脸长什么样,只依稀记得对方嘲讽的笑她时弯弯的眉
眼,还有那些绵里藏针的话。
可沈知笑起来却是淡淡的,不会眉眼弯弯,声音……
卢玲儿仔细的回想着那白衣女子的声音,却发现自己那天约莫是被气的狠了,只将对方说的那些话以及笑的可恶的样子记
得牢牢,却反而想不起对方的声音是如何的了。
而另一旁,沈芸则紧紧盯着沈知,想从沈知的脸上看出一丁点蛛丝马迹来。
三年前她还未被送走时,曾经有次刁难沈知,给沈知的清单全是些才买起来要东奔西走的东西,那些东西一个人很难备齐
。
可最后,对方不仅备齐了,还一副悠然闲适的模样,一点看不出来四处奔波辛苦的样子。
最后她才知道,沈知当时是雇佣了一个脚夫,那个脚夫便是一个红头发的少年郎。
今天卢玲儿跟她说起红发男子时,她第一反应便是三年前在沈知身边看到的那个人。
原因无他,红发的人实在太少见了,这般明显外邦人的长相,她在京城里也只见过这一个。
因而她下意识便想从沈知这里确认些什么。
在沈芸和卢玲儿的目光注视下,沈知仔细回想了一番,面上露出一丝恍然神色,道:“红头发的,我想起来了……”
她看向沈芸,道:“若说那个红发男子,妹妹你不是也见过吗。”
沈芸也见过?
萧郅倒也不阻拦,任由她转身离开,只眸光追随着那道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
“主子,属下要不要去查下这沈二小姐出现在这的原因?”一旁的灰翎低声问道。
“不用了,”萧郅唇角微扯,“她应该确实如她所说,只是恰好经过这里而已。”
“可她是那沈贺的女儿……”灰翎还不甘心。
听见这个名字,萧郅却是眸子微微一沉,半响后才道,“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说了。”
灰翎心有担忧,却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闻言只好应了声:“是。”
萧郅看着不远处那座竹屋,却并不过去,看出了神。
灰翎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
这个地方,主子每年都会过来一趟,什么也不做,只在这里看个半响,他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这个原因却更让他觉得心
里难受。
当年皇宫一场大火,先皇吐血而死,先皇后为了救主子,被活活烧死,只有主子一人,在最后关头得以幸存,然而一双腿
却也废了。
从那之后,主子便搬离了皇宫,住到了这荒僻的林子里,坐在轮椅上,一发呆便是一天,晚上却时时刻刻被噩梦折磨,他
看着主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奄奄一息了下来,却无能为力,眼看着主子就要被伤痛折磨致死,先皇后的旧部却找到了
主子,而那一刻,主子才知道了当年皇宫大火的内幕……
“走吧。”萧郅收回了视线,淡淡出声道。
这个地方,有他浑浑噩噩等死的记忆,也有他挣扎求生拼命想要活下来的记忆。
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还苟活在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
卢玲儿有些懵,视线转到了沈芸身上,不大高兴道:“方才我与你说的时候,你可没跟我说过你也见过那红发男子啊。”
沈芸微微一僵,继而若无其事的从容笑道,“确实是见过的,但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想先问问姐姐。”
“你们什么时候见到的?在哪见到的?”卢玲儿话语如珠串似的忙不迭追问道。
沈芸听她这质问一般的语气,眼底迅速闪过一道不愉,却也只好强忍着不能发作。
沈知轻笑一声,道:“说起来也是三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三妹妹跟我一起出府采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