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一旁的斯图却是走到她身后,恰好阻断了她的视线。
温热宽阔的胸膛若有似无的从背后传来压迫感,略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似是无辜道:“二小姐想多了,我这个地方这么寒酸,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能叫做什么金屋,更别说藏娇了。”
沈知唇角微微一勾,没再说什么,只是拿了一边的笔垂了眸子写下了药方后,便道:“就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便好。”
斯图敛了眸子,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散去。
她坐在桌边,离他很近,也只到他的腰腹间,他看不清她的神情,索性也跟着坐了下来,神情专注的看起她来。
许是离得非常近的缘故,又或许是窗外光线正好的缘故,斯图能清楚的看清沈知垂下的眸子,能看见漆黑如羽的睫毛微微轻颤的弧度,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碟,又贪恋温暖停留在了原处,掩盖了眸子里的轻轻淡淡,似乎整个人也随着柔和了几分。
那白皙的肌肤更像是上好的和田玉般,通透的能发出光来,却又细腻的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一番。
斯图是这么想的,下意识也就伸了手。
沈知本就觉得一旁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叫她难以不当回事,本不欲跟对方多做计较,没想到对方竟然得寸进尺还想着伸手,登时微微挑了挑眉,也没多开,只清凌凌的眸子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
斯图乍一瞅见她乌黢黢清凌凌的眸子锁定自己,就像是一桶子凉水猛然兜头浇下,瞬间将他脑海里所有的旖念都给浇熄了火,连带着心里那点柔软也跟着梗了梗,祖母绿的眸子里终于忍不住露出一股泄气来:“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跟你有什么风情好解,”沈知瞅见他如同焉了尾巴的小狼狗一般,登时莞尔,将已经写好的药方子平铺晾干后折叠了起来,放到了桌子上后便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斯图砸吧砸吧嘴巴,总觉得心里还有些空,忍不住又贫了起来,故作一副幽怨的神情道:“下次二小姐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怎么总觉得我才像是被二小姐金屋藏娇的那个呢。”
沈知本想忍住,但实在没忍住,轻笑了一声,眸子里星星点点的碎芒,“这么寒碜的屋,你都愿意住,算哪门子的娇。”
说罢,她转身离开,眸子里犹还带着未散去的淡淡愉悦笑意。
入琴从进屋后就一直憋闷的呆在一边插不进去话,此时见终于有机会插上话了,又是恶狠狠的瞪了斯图一眼,张牙舞爪做了鬼脸,淬骂道:“不要脸的臭流氓。”
说完,就像是生怕他要动手一般,忙不迭的就跟在沈知身后离开了。
斯图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从沈知的话中咂摸了半响,才扯了扯薄唇露出一抹带了些邪气的笑,这一笑,眉宇间的散漫却是完全被收拢了起来,眼角眉梢透出的都带着逼人的锋利,若是沈知在此看到他这番模样,必然会觉得十分陌生,甚至怀疑自己从未看清过对方。
斯图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药方单子,似还能从那被折叠好的药方单子上窥见里面娟秀清逸的字来,又仿佛不久前对方专注认真的柔和神情都还在眼前。
他突然一笑,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不过金屋而已……”
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有的。
只是那双眸子里,何时能将他放进眼底。
离开了斯图住的地方,沈知回去的路上,经过热闹的集市,想了想便也四下逛了起来。
索性离回去的时间还尚且有些空余,不若也凑个热闹,买些东西回去。
一旁的入琴却还是叽叽喳喳:“小姐,您什么时候又跟那个登徒子扯上关系了。”
入琴自然是认识斯图的,早在以前,对方与自家小姐做了交易,帮助自家小姐办事一事,作为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她与入画都是知情的。
只是后来对方骤然消失了大半年不曾出现过,小姐也不曾提起,及至后来偶然间在外面遇见一次,两人之间也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并无过深的交流。
怎的这一段时间过去,小姐倒像是什么时候跟对方又有了接触似的。
沈知一边逛着摊子上的新鲜玩意,一边随口道:“只是顺手救了他一把罢了,谈不上扯上关系。”
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道:“你以前对他似乎也没这么讨厌,怎的现在说起他来,一口一个流氓一口一个登徒子?”
入琴涨红了脸,呐呐气道:“还不是……”
她似乎是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周围拥挤的人群时却又堪堪咽了下去,巴巴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就一副登徒子模样。”
说着,她像是找到了攻击的突破口,话语瞬间滔滔了起来,“以前还不觉得,现如今五官长开了才发现,那张脸一看就是标准吃软饭的小白脸,还有那眉眼,贼眉数目的,一看就没安好心,跟小姐说话也总是时不时就调笑的口吻,一股子老鸨气息……”
滔滔不绝说了一大通,她终于意犹未尽的总结了一句:“反正看着就不像是个好的,小姐您可千万要当心别被占了便宜去了。”
沈知一边看着四周摊子上的东西,一边也听着她说,闻言顿时面露思忖。
小白脸?
斯图身形高大,站在她面前能比她生生高出两个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是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少年了,而且身材修长又魁梧,有着异域人特有的蜜色肌肤,怎么看也跟小白脸扯不上关系吧。
贼眉数目?
沈知忍不住仔细回想了一番。
斯图的脸属于极具辨识度的一类,五官轮廓犹如刀刻斧凿般深刻分明,浓眉大眼,一头张扬肆意的红发,一双祖母绿的眸子,深沉却又散漫,再加上高挺笔直的鼻梁,以及犹如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薄唇,即便是充斥了异域风情,在京城内也称的上是美男子一列了,怎么想也无法用贼眉数目来形容吧。
还有调笑的口吻,老鸨气息……
不管怎么看,她都是占在上风的那一个的,若真要说调笑的话,也该是对方被调笑吧。
沈知眸子从一旁的摊子上走马观灯的扫过,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却是回头瞥了一眼一旁的入琴,语重心长道:“回去后记得好好洗个脸。”顺便把眼睛也洗一洗。
入琴一脸茫然。
半响后才回过神来,跺了跺脚说道:“小姐,奴婢说的是真的,他肯定对您不安好心。”
像是怕她不相信一般,入琴又道:“您看,您长得那么美,他怎么可能不动心,而且方才他还趁机揽了您的腰,占您的便宜,在您写药方单子的时候,还一直看着你,眼睛里的光跟狼似的……”
沈知莞尔,笑道:“京城中美人如云,依照你这个说法,他该是见一个就要爱一个了。”
虽然确实被碰到了腰,但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在那种情况下,若不是对方拉了一把,她就该摔下去了,至于写药方单子时被盯着,对方本就是个不按常理行事的人,自然也无法用常理去判断。
沈知见入琴还要再说,微微一笑打断道:“好了,你若不喜欢,以后尽量不见他便是,他本就是那样散漫轻佻性子的人,你想的太多了。”
入琴实在憋闷。
哪里是她想太多,分明是自家小姐不懂。
方才在那间屋子里,她站在一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叫斯图的分明就是对自家小姐图谋不轨,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家小姐时,就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狼一般,眼底闪烁着的势在必得的光芒。
那种炙热而又露骨的眼神,直叫她钉在了当场,后背直冒寒气,话都说不出一句,直到走的时候才敢鼓起勇气放一句狠话。
入琴越想心中越是纠结,脸都皱成了一团,沈知看着好笑,索性道:“别再去想那些了,你替我看看,可还有什么缺了需要买的。”
入琴见自家小姐一脸坦然的模样,知道小姐这是真没放在心上,只好将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还是等回去与入画说这件事吧,小姐不设防对方没关系,她和入画一定会替小姐盯牢对方的一举一动的。
这般想着,入琴在心中便下好了决心。
回到沈府已经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因着手里提了一堆的东西,守门的侍卫倒也没奇怪为什么她们出去一趟这么久,恭敬又殷勤的目送着她们进了府。
回了院子不久后,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府里各处也都点上了灯笼,一盏一盏的亮起,像是一道蜿蜒盘旋的红色流光。
沈知用过晚膳后,便用一旁准备好的水漱了漱口,用洗了手,正接过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时,却突然狐疑道:“回来后你们两个就凑到一边嘀咕了半天,都说了什